护士要走的时候,还叮嘱他,说多睡多喝水什么的。她一直没敢看我,在她出门之前,我咳嗽了一声,她还是没抬头,破门而出。
我给小王八倒了一杯水,他起来喝了,然后躺在床上,眼睛张不开的样子,他眯着眼睛,咕哝着说,我睡了啊,你别站我身边,我睡不踏实,可能会做恶梦。我懒得和生病的王八计较,把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塞你被子里。他很快歪着头睡了。
我本来想到外面去坐,回头看了看他睡得很安稳的样子,突然有一股冲动,直接转回去对着他的嘴唇亲了下去,那两片热热的东西给了我好多好多激情。我躺在他旁边,将他搂在怀里,他咕哝着,却没有醒来。那种满足感,又来了。
我醒的时候,他还在睡,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得厉害。我站起身,准备投条冷毛巾给他降降温,走出房间,却觉得有什么不对,我刚刚明明是关了房门的,怎么此刻有条缝隙?我下楼去,赫然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我慢慢走下去,他抬起漂亮的眼睛看着我。你怎么来了?这么快就不希望我再来了?他扬了一下嘴角。
接着说,他功夫怎样?比我厉害?还是差一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在意,迟愿。他还是微笑。你他妈的什么在意不在意的。
我老有个预感,果然没错,你老早就看上他了,是吧?从你数落我开始,从你听到他的事儿紧张开始,也许,从你找他麻烦开始。程晖慢条斯理地说。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我确实不清楚,被他这么说起来,我还是没法判断,不过,程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也许他比我更清楚我想什么。
我慢慢走向他,他迎视着我的眼光,断然地重复:我不在意,迟愿!你想说什么?你明白。我傻,我不明白。你说清楚!他看着我说,迟愿,你说过,我们是为了钱才走到一块儿,不管是不是如此,我不希望和你分开。
我说,这事儿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那你现在考虑一下吧。你把我当个投资,我会为你赚很多很多钱。你可以对我没有感情,你也可以把我当个买来的东西,在你有新欢的时候,我也不碍你的事儿。
我只希望你别让我变得和当初一样一无所有。我只有,这点儿希望。我知道他怕一无所有,怕得厉害。不过,我当时没有说话。我其实有点生气,在一个男的低声下气求我的时候,我看不起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遭遇过什么。
小王八吸引我的可能就是这一点,他可以落魄得像一条狗,却永远不会低下他的头。那一天我确实也来不及考虑什么事情,小王八高烧始终不退。他神智模糊,不停地说着胡话。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程晖一直在我身边,到了许然再次打点滴还没有退烧,我要强行把他送医院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试试吧,也许,有个方法可以让他退烧。
他走上楼去的时候,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跟着他,思绪凌乱,不小心差点撞到他。他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他坐在许然的床边,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许然皱着眉头,不知怎么瘪了瘪嘴。程晖说,小然,做恶梦了么?许然好像感觉到了他,变得很安静。
他的手慢慢伸向许然的衣服,慢慢解开了他的扣子,慢慢脱掉了他的衣服,然后把他的身体翻转过去,许然趴着,露着纤瘦的后背肌肤,程晖说,有酒精吗?我很快拿来了,他手里多了一个一块钱硬币,在酒精里蘸了蘸,然后,就朝许然的后背刮去,随着硬币的划过,我看到一道紫红的痕迹。
许然皱了皱眉头,眼睛睁开了一道缝,我听得他慢慢吐出的声音:“程晖哥很疼啊,轻点”程晖的手停了一下,又从上至下地划过一道痕迹。这一次,小王八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
那天夜里,许然果然退了烧。程晖坐在他的床前,我坐在离他们很远的躺椅上。我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它躲着半个脸,似乎瞅着我们仨。我开始静下心来考虑,以后我该怎么着。
然后,我听到程晖说:“小然,记得有一年冬天你就是高烧不退,也是我妈用了这着儿你才好的。想不到,今天,我也用着了。”
“哦。那年我刚住进程晖哥的家,刚被我爸赶出来,不习惯吧。没亲人了,当时觉得。”“人家说,人一上火会走不同的地方,口舌生疮,发烧,都是有的。你当时和今天,都是上火,心火。”
“噢。你懂的还真多,知道我上火。”“我妈当时说的。”“你说我是变态,你巴巴地跑到拘留所里面,就是告诉我这个?你让我怎么不上火?你要说,你早告诉我,我也不会闹你这么久的心。你也不会走了今天这一步。以你,程晖哥,要才气有才气,要长相有长相,怎么发家致富不行?非要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