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刚驳了李老的面子,心里多少舒畅了一些,正得意呢,突然见一人大步流星闯了进来,面色还有些不善。
若是旁人,刘瑾早都叫人给拉出去剁了,但这人不同。
此人名叫张彩,饱读诗书,学问极好,就连马文升、刘大夏等人都推崇备至,而且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乃是天生的谋士。
刘瑾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就是他,故此刘瑾对谁都可以不客气,但唯独对他是个例外。
见张彩面带不悦,刘瑾陪笑问道:“先生这是从何而来?不知是谁惹先生生气了,告诉本公,本公给先生出气。”
“厂公,下官方才进来时见李东阳李柱国正要离开,李柱国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啊?”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给韩文那厮求情的呗。”
“那厂公是怎么答复的?”
“本公自然不会应允,韩文这厮,该杀。”
“厂公你
糊涂啊。”
刘瑾痰嗽一声,正色道:“大胆,本公哪里糊涂了?”
“十月刘健等人与厂公彻底翻脸,不就是因为厂公设计杀害了姚婞吗?现在厂公又要杀了韩文,难道就不怕这些人铤而走险?厂公上朝下朝,就没看见道边两侧持剑怒目的江湖人?”
“他们敢!”
“厂公莫不是忘了前几天在道中杀王岳的朱钦?堂堂朝廷命官都敢如此,江湖草莽,无官无职,无牵无挂有何不敢?他们之所以没有立即动手,是因为厂公身边那一百名带甲武士。但要是惹急了,他们不管不顾起来,一百带甲武士能挡住上千名江湖剑侠?这点暂且不说,在宫外,您能带着武士,入宫见陛下您难道也要带着武士?那陛下该怎么想?是夸厂公做事谨慎呢?还是觉得厂公另有非分之想呢?”
“你不说我还忘了,还有个朱钦……”
“厂公!我是为您着想……”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敢问厂公是何打算?”
“给李东阳买个面子,放了韩文。”
“不仅如此,您还要给姚婞正名。那些江湖人买的是姚婞的面子,不这样,他们是不会离京的。”
“本公觉得这是将姚婞余党一网打尽的绝好机会。”
“厂公,要一网打尽也不能是现在,战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京,心正齐,气正足,硬碰硬不只是损失大,还要冒不必要的风险。不妨先打发他们离去,等年后,不管是再骗他们入京一网打尽,还是在江湖上逐个击破,我们的胜算都会更大一些。”
刘瑾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十二月十六日,皇帝赐李东阳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
追姚婞刑部左侍郎,加武英殿大学士,赐己身、父母及妻诰命。其子姚望记从四品宣武将军,勋骑都尉,待成年即可补用上任。
杀害姚婞的一干锦衣卫,共计十六人,押赴菜市口,枭首示众。
同日,昭狱释放韩文等一干致仕之人。
京城上下皆大欢喜。
路川等人就站在宫门外,朱厚照和刘瑾,他们谁都不想见,除非是见面就杀了他们。
所谓的官职诰命,他们也全不稀罕,人都死了,要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
他们等的另有其人,不多时,一位妇人从宫门里面走出,大红色的大袖衫,外罩金绣云霞孔雀纹霞帔,头顶彩冠,手捧圣旨和官牒。正是未亡人翁蕾。
不知怎地,路川看着风雪中一身红装的翁蕾竟有些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