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抬手擦干泪,走到一边搁着的小案旁,席地而坐,开始写些什么。不过一会儿便见她放下笔,又走到床边,将手里叠着的信纸塞到章薤白枕头底下,俯下身子轻轻吻着章薤白带着细小伤口的唇,和光哭肿了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眷恋扫过章薤白温柔的眉眼,再未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和光爬出地窖,将床板拉下来,又将床褥铺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和光走到妆凳坐下,盯着镜子里映出来的那张脸。轮廓温柔的眼睛因为哭过而红肿不堪,眼下也垒着淡淡的青黑色,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像一个垂死老妪。小巧的鼻尖通红,唇色也因为生病而格外寡淡。这一张脸还是美的,但没有了生机,就像即将枯萎的花朵一样,仍能窥见她曾经盛放时的风采,但是她的花瓣已经开始泛黄枯萎了。这幅样子和光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脸上瞧见过了,这一世的十几年时光章薤白将她保护的很好,免她苦免她忧,这副模样倒更像是上辈子被林非灼磋磨的自己,而如今的和光亦是如此。
和光打量片刻,垂下眼,开始梳妆打扮。她的眉毛原长得极好,不浓不淡,眉峰也恰到好处,眉中还藏着一颗褐色小痣,化开那一丝英气更添一抹风流,章薤白每每为她梳妆时都会夸一句‘眉中藏痣,和光是平安富贵的命格’,想到此处,和光不禁勾起嘴角,他哪里会相面,无非是花心思哄自己开心罢了。可是后来啊,自己为了能画林非灼喜欢的柳叶弯眉,硬是将自己的眉毛剃了,自此章薤白再未说过那句话了。和光低头忍住心中酸涩,自己终究辜负章薤白良多!
和光化完妆,挑了章薤白亲手雕的秋海棠簪子将头发盘起来,又选了件红底秋海棠袄裙换上。和光这一世除了戏服穿的最多的便是旗袍,袄裙也只在年幼学戏时穿过,不是她有多喜欢旗袍而是林非灼偏爱旗袍美人。至于她自己实际是更喜欢袄裙的,章薤白也说她穿袄裙极美,和光想到此处又摇摇头,在他眼里,自己无论什么打扮总是最美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和光便坐下等着林非灼找上门。
“你们是什么人?不许进!”
“滚开!”
坐下不过半盏茶时间,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和光起身走到屋门口,便见到一群下人打扮的男人往院里闯,小武和稔穅想拦住他们,却被推搡到地上。
和光走到院子里,那群人看到她倒是停了手
“林少爷邀李小姐去听戏,还请李小姐跟我们走一趟!”语气很是强硬嚣张。
“小姐!不能去!”稔穅和小武从地上爬起来,围到和光身边,将人护在身后,稔穅到底年纪轻,情急之下拽住和光的袖子生怕她答应了。
“没事,我去去就回。”和光轻轻拽下稔穅的手,借着袖子遮掩将手中攥着的纸团塞到他手里,稔穅抬眼望向和光,只见和光微微摇头示意,什么也没说,从他二人身后走出来跟着那波人走了,走到院门处还回头朝他们一笑说“放心吧!我马上就回来!”。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直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