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政言,如果你们不能保证我女儿的安危的话,那么哪怕此刻我再清楚不过她的消息,我也绝不会允许你们对她用下那样恶劣的手段!”
白素宁的话语一声声地回荡在了这间狭小密集的房间里,或许她说的对,白家已然走到了这样颓败的地步,难道真的需要拉上这样一个二十年来都流落在外的女子,试图以她的力量来挽回白家昔日荣光的吗?这样一个瘦弱单薄的身躯,真的能够做到力挽狂澜,能够让白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元老们所信服吗?
即便他们能够对此做到视若无睹,深信不疑地认定白家尚未步入绝境的地步,可这样一个决定在白政言看来,如今却是不得不去再三考虑的。
白家自祖辈深山老林辛苦采药治病创下的基业起,从那时发展至今,如今已是第三代的传承,其中历经艰难险阻商场险恶更是难以言喻。如今到了眼前这一步,白政言已无生育子嗣的能力,其亲生子女也因各种各样的原因相继离开了人世。养子白清谒虽聪明伶俐,但终究性情过于细腻暴力,更是亲手杀死白家当家主母的罪魁祸首。如今固然因为双腿重伤而被白家申请保外就医,可到底造成了白家在外名声的破败,从此一蹶不振后便再难成器。
眼下唯有流落在外的白家后人,白素宁的亲生女儿——白清茗,方才足以承担起白家这个百年基业的重担啊!
想及此,白政言不由缓步走上前去轻轻搀起了白素宁,帮她小心拭去脸上的泪珠,面色凛然道:“素宁,我知道你不愿让清茗再次回到白家,让她承受这个年纪里所不能承受起的负担。可今日我在这里必须要把话跟你说清楚,不管她现在流落何处,她的身上流淌着的,始终是我白家的血脉!此生她生是我白家的儿女,死便是白家的亡魂,自是应当承担起我白家的责任!现在白家已成这个局面,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清茗接她回到别院,那么等待我们二人的,只会是白家整个家族的审判!到那时不仅仅是你我二人将会遭到惩罚,清茗和清谒更是难辞其咎,事关紧要由不得你半点犹豫,如今你竟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吗?”
“素宁,我辛苦经营白家三十年基业,自二十三岁父亲意外离世至今,而今已是如此之久。白家在这个领域的版图之所以能够如此扩大,我不敢说对白家有着怎样大的功劳,但至少也为这个庞大家族的数十口人,一力承担起了责任来。白家自祖父那辈起,便再也没有了重男轻女那般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你自英国留学归来,学的又是时下正兴的商务管理学,在父亲和祖父的眼中,你才是能够让这个家族名声光大的得力支柱啊!”
“当年我一心扑在绘画上,甚至于连高考志愿都填报上了中央美院,想要借画咏志,以此过些田园般怡然自得的闲适日子,固然未来没有家族的支持日子会过得清贫几分,那时的我都不会觉得有何艰难。可正因为当年你留学归来,不愿尽快接受家族的安排进入公司掌管事务,只一味享乐游玩逍遥度日,终于导致惹火烧身遭人绑架,从此之后便坏了身子,更是产下了这对不知生父为谁的孩子。可正是因为你的任性妄为,才让我的梦想我的理想都变成了遥望不可及的一场梦;才让我这么多年不得不背负着你的任性,从此过上我并不想要的人生!”
“素宁,你可有想过,如若我的人生没有被改变,没有当年那样无可奈何的选择,那么如今的我是不是又会变成这样拥有着废人身体,却还要被你憎恶痛决视若敌人的样子?!”
白政言的眼泪轰然而下,透过那道迷茫晦暗的眼眸倾泻而出,缓缓掉在了地上。泪珠一颗接一颗不断滚落而下,终于在那块灰色的地砖上汇集成了一小滩泪海,久久地无法轻易消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