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不管,你们自己想办法。”
从皇城出来后,几个虎贲宿卫开始议论道:“陛下怕不是疯了啊,最近昏招频出不说,要求也越来越离谱,唉。”
“还不是那个尔朱云烈给逼的,她根本不把陛下当人对待,也难怪陛下会为了杀她而病急乱投医。”
“其实我就一直觉得陛下拉拢玉涟心这事就挺离谱,你说她一个东齐国的人,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为西魏卖命,难道拿出些珍宝就收买了吗?要我说,陛下的驾驭臣子的招数实在是太平庸了,就只会威逼利诱,唉,他要是能拿真心换真心,说不定玉涟心被他打动了,就真的给他卖命了呢。现在这个样子,宝剑宝刀赔出去了,什么都没得到,亏哟。”
“算了算了,亏,也不是咱们亏,咱们就是个跑腿办事的,再说了,就玉涟心送礼那一趟,我可是捞了不少,赶明啊,我分你点,可别嫌少,拿出去正经能换几千两银子呢,到时候你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真有你的,那可多谢仁兄了。”
“客气,咱们同僚之间,不讲那些虚情假意,哎,今天咱俩就去章台潇洒一番,怎么样,我请客。”
“好啊,劳您破费了。”
“请。”
“请。”
两个人说笑着走向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已然是把皇命抛在了脑后。
北境。
尔朱云烈的部队正在寒冷的风中向南走着,马蹄发出沉闷的声音,人们用手挡住眼睛,旌旗被风扯得发出嘶鸣。一辆板车上,尔朱云烈就在那上面躺着,虽然盖了两层的被子,她却仍然觉得冷。
作为全军的统帅,她的虚弱,便是全军的虚弱。
战士们已经很疲倦,但行军还在继续,他们这一去,是要向背叛了自己的皇帝问罪。
他们是为了抵抗入侵的戎狄,才离开了京城,奔赴北境,换来的却是皇帝的背刺,他召集地方豪强武装堵住了回京之路,要对这些抗击外敌的英雄举刀,这是不能容忍的。
尔朱云烈从不认为自己是忠臣,她本就是要篡权夺位的,但她不能接受一国之君背叛自己的士兵和百姓。她出身于边军,跟士兵之间的感情深厚,她与他们朝夕相处,非常了解他们是怎样的一群人。
他们大抵是很淳朴善良的,他们是某个人的丈夫,儿子,父亲,他们是很好的人,如果不被那一层铠甲包住身体的话,如果他们的户籍只是普通人的户籍的话,他们也许会是个很好的农民,铁匠,小商贩,或者是个念书人。
但世上的事总是这样,一定要人们做出选择。
有的人选择了追求荣誉,有的人选择了追求财富,有的人选择了死去,他们死去,换来更多人的生。这些人永远回不到故乡,他们已不再老去。
“战士们,打起精神来!我们还要去审判那个背叛我们的昏君!”
听到尔朱云烈的声音,一直无精打采的骑兵们忽然立直了身子,两眼放光,他们在风中高呼着含混不清的口号,那声势响彻云霄,连风都因此变得哑巴了。
尔朱云烈就有那样的魅力,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她的战士变得激昂起来。当问起为什么追随尔朱云烈时,总会有人回答道:“因为她是个美女。”
对于某些狂热的家伙来说,能够为这样的女王大人死去是他们的荣幸。
寒风中,披甲的铁骑踏过荒凉的旷野,向着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进发。而在那必经之路上,一众联军已经如同饥肠辘辘的野兽,等待着自己的猎物送上门来。
阳关之外的大营,宇文朗和宇文德兄弟二人已经让所有部曲开始修整,他们给每个人都配发了精良的盾牌和腰刀,壮勇之士则分给了长矛,用来组成克制骑兵的长矛方阵。同时,宇文乂负责的粮草也源源不断地运来,用来支持他们进行持久战。
“哥,你说咱们对上尔朱云烈会有胜算吗?”宇文德问道。
“她的人数不足咱们的三分之一,而且劳师远征,已经是一支疲惫之师,我们是以逸待劳,击破她,轻而易举。”
“那为什么还要等别的豪强部队抵达啊?咱们应该赶紧进军击破她啊。”
“你显然是没明白父亲要咱们打这一仗的目的啊。”
“目的?”
“咱们是站在皇帝这边的,只有咱们出兵了,才能让其他豪强跟着出兵,都出兵之后,我军要逡巡不前,在一边游而不击,为的就是让那些豪强的部曲去跟尔朱云烈拼,拼他个两败俱伤,而我们要干的事就很简单,等他们与尔朱云烈两败俱伤之后,去给尔朱云烈最后一击,将她彻底歼灭,到时候,一众豪强虽然也会封爵,但是他们经营多年的部曲因为战争被削减,自己实力受损,而我们,就会成为西魏唯一的大势力,我们,就是西魏的天。”
阴谋家们已经设下了局,入局者,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