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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齐黄龙七年九月,洛京,上阳宫。
高皝看着玉涟心差使者送来的奏疏,不免有些不悦,对一旁的年轻官员抱怨道:“这玉涟心自假节钺后,愈发跋扈,竟然闯到了幽城郡守的府邸里面,砍了他的脑袋,虽然事出有因,幽城郡守侵吞我东齐将士的军功,确实该死,可那也是朕任命的官员,她连哪怕是把那郡守抓了,给朕写一个折子请示朕一下,也算是给朕一个面子啊。这家伙可好,一刀杀个干脆,她分明是没把朕放在眼里。”
那官员俯首,恭敬地对愤怒的皇帝说道:“陛下,而今,天下已定,突绝和室韦不敢南下牧马,战事平息,这些手握实权的军官,此时就是东齐的隐患,陛下,您如此倚重千鹤集团的人,她们反而恃宠而骄,凌驾到了皇权之上,如此下去,臣担心,当年尔朱云烈与元子悠的一幕,会在东齐重新上演啊。”
“中领军,你是觉得,她们有反意?”
“非也,玉涟心和叱云明月未必有反意,可她们,有反的能力,这罪过,还小吗?”
中领军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作为武官的正直刚毅的气质,反而阴郁得像一个黄门儿。
“张让,朕不想成为人们口中的兔死狗烹的薄义皇帝。杀功臣这种事,朕还不想做。”
张让掩嘴咳嗽了几声,跪在高皝的面前,神情激动道:“陛下,臣自出仕以来,一直恪尽职守,以报陛下知遇之恩,臣实在不愿看到陛下的江山被那玉氏所夺,牝鸡司晨乃天下大乱的预兆,陛下您的边镇大将和总领朝政的丞相皆是女子,这,是末世的序曲!您要知道,她们这样的人,心中绝无家国大义,她们是绝对不会忠诚于您的天下的,若是把最重要的云州瀚州交给她们,她们必反?”
高皝还欲说什么,中领军张让高呼一声:“陛下不见昔日武氏之于上唐国之事乎?”
“张爱卿,你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朕。”
昔年有古国上唐,上唐天皇大帝皇帝励精图治,将上唐国的版图扩大到前所未有的面积,奈何天皇大帝晚年身体不好,他的皇后武氏趁机掌控朝政,在他驾崩后,篡夺了上唐江山,武氏又没有治国之才,致使天皇大帝开拓的版图全部缩了回去。张让以武氏篡唐的故事,提醒着高皝,这个玉涟心,极有可能是下一个武氏。
高皝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相信了玉涟心,相信了鱼璇玑,他自信地认为凭自己的制衡手段,能让这些出身于千鹤派的女强人们乖乖地臣服于自己,他总是这样自信,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是重病之躯,当初华仲景为他开胸清肺之后,曾告戒过他,此疾病很有可能会再度发作,要严格地控制饮食与情绪,愤怒和悲观等负面情绪会加速病情的复发,高皝此时已然把医嘱忘了,像是不记得自己有病似的,这又是一个隐患。
这隐患就是,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死,一旦事发突然,东齐必定大乱。
高皝对于中领军张让的谏言,没有全放心上,他马上要着手对于突绝和室韦的征伐,将这两个部族彻底铲除,永绝北境之患。
此时已是秋季,粮食打了下来,军粮充足,公输羽又完善了能够快速发射的子母铳,军备换了一茬,如今的军力,要比攻伐周国时还要强,他屏退了张让后,就将吕越文俭乙羽景三人叫了进来,安排着接下来的任务。
“陛下,要征伐了吗?”
“对!就趁现在的势头。”
云州地界,一位天子御使乘着快马,在官道上疾驰。
御使来至范阳,得知玉涟心还在外游历,于是赶紧对在范阳处理政务的司马奉孝说:“今陛下欲对北征伐,请速寻殿下回范阳,整备军队!”
司马奉孝道:“请御使放心,不日便可找殿下回来!”
玉涟心游巡的路线是司马奉孝设定的,他对于玉涟心现在走到什么地方十分明确,立即派了一位传令武侯乘一匹千里马出范阳向北而去,在官方的驰道上拦住了玉涟心的马车。
“前方何人?”车夫停住马车质问着。
“殿下在否?”传令武侯说道。
玉涟心撩开车厢帷帐,从里面探出身子来,对他说道:“孤在,范阳出了什么事?”
“启禀殿下,天子御使前日抵达范阳,带来了一封圣旨,要您即刻赶回范阳接旨。”
“好,孤这便回范阳,车夫,赶路!”
“是。”
一日后,玉涟心赶回范阳,急匆匆接了圣旨,得知高皝要出兵讨伐北方,要玉涟心率云州兵马与玉冰清的瀚州大军先行出关,前往北方草原,寻找室韦部落的主力大军,吕越,文俭,乙羽景的三路大军也已经在进军的路上,此三路大军共三十万部队,在北方边境全线出击,后方运送粮食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没人能查出来究竟有多少运粮民夫。
“皇帝陛下这是要永除后患啊,”玉涟心对司马奉孝说着,“军师祭酒,这次出征,您有什么建议没有?”
司马奉孝轻摇羽扇,澹定从容地对玉涟心回复:“回殿下,室韦和突绝,都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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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我军的对手,您放心出征就好。咱们的敌人不在外部,而是在洛京之中。”
“洛京?这何以见得?”玉涟心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