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闪避不定,说道:“严姑娘!你冷静些,老夫一大把年纪,怎会是你大哥,简直荒唐!”
严倚柔忽一顿足,泪水止不住地滴落,指着他道:“我早就看清楚啦,否则你也不会将手背过去!”
她抹了把泪水,续道:“你……你敢不敢把手伸出?敢不敢让我细瞧,让大伙儿都看看?”
金琨一怔,始终是背着双手,不敢发出一个字。
严倚柔掩面哭道:“你的手一点儿也不似老者,你还说家父对你有恩,腰间配的却是随侯剑,你还不承认你是金大哥么?”
金琨被她逼得茫然无措,直愣在原地,倒吸着凉气。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严姑娘,你真认错人了,莫再无理取闹啦……”
严倚柔但听得“无理取闹”几字,立时伏在茶桌上痛哭不止,就像要将十年的委屈和忧愁都一股脑儿哭出来一般。
直过了好半晌,觉得哭够了,才坐直了腰身,两眼定定地盯着金琨。
她一边抽噎一边吟唱道:“一抹似曾相识眉,青丝别处忆知环……
“你那眉眼之间分明就是金大哥,你可骗不了人!”
她倏地站起身来,正色道:“我这双眼就是为你哭瞎的,你若还想让我再哭瞎一回……若你当真不想认我,你……你便走吧!”
严倚柔向来贤淑温雅,平日里虽练了武艺,仍有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所作所为都自有着一股端庄温柔之气。
这一次若不是急至极处,心痛至极处,又怎会将压在心底的真心话儿道出,怎会将往日的神采都抛诸脑后。
金琨自听了这番话,哪儿还敢让严倚柔再哭瞎一回?只得伫立当地,闭眼而叹,心中感慨万分。
严倚柔见金琨不敢动弹半分,便缓缓走上前去,伸手探向他的脸颊,直探至他的耳边,颇觉有异,竟轻轻揭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严倚柔失声叫道:“啊!真的是你!”
金琨往日的容貌重现在她眼前,让她顿时慌了神,欲扑进金琨的怀中,又茫然一怔,赶紧将身子缩回。
泪水像是释然一般,忘乎了所以,只顾倾泻而出。
也不知哭了几时,严倚柔终于抬起脑袋,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道:“此番是金大哥第二回治好我的双眼,我……我实在无以为报……”
她心中本有千言万语,但如今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得吞吞吐吐道:“金大哥……你……你坐吧……”
言毕,直窜出了房门,过得好半晌,才端回一壶新茶,匆匆给金琨倒上一杯。
金琨此时坐在桌前,眼中一亮,发现她已重新打扮过,只见她身着一身鹅黄衫子,腰间的绫罗腰带将腰儿束得纤纤一握。
低垂的鬓发中,还插了一只金丝绣边的发簪,另有修眉端鼻,清目含笑,颊边还微现梨涡,显得秀美无伦。
金琨当先道:“严姑娘,你定在是心中怪我吧?”
严倚柔也坐下来,说道:“我自是要怪大哥你的,怎能连我也瞒着?”她如今说话的语气,又恢复了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