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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肥的,壮壮的,鸡生蛋,蛋生鸡,一年就是一大群呢。
“一笼脑”还发现张青天的个子像拔了节的麦子一般疯咧咧地长,春天进门时一身衣服五尺布,到秋天,那衣服便短了、窄了、破了、烂了,再一换,足足用了六尺三。
急得她心锤儿敲得屁眼门子响,暗暗骂:死不了的驴日的呀,你长得这么快变骆驼,变牛马呀。你要是少上一条胳膊,少上一条腿,能省我多少布呢。把这布卖成钱,三分利息放出去,几年就是一头牛价钱。
“一笼脑”还发现张青天和自己儿子“奴儿菜”三天两头就斗嘴呢,一开口就日娘透老了,哪里痒就往哪里搔。
有一次,竟然亮格哇哇骂她的绰号呢。立时又把她气了个半死,心里想:狼也不吃娃娃呀,你是我田家倒仓的老鼠,偷吃的狗,老天爷也把眼瞎了,怎不雷劈了你呢?有多少次“一笼脑”
都想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张老汉听,可话到嘴边上又缩回去了。她看见张老汉像牛犊子一样为自己家里干活,为自己家里忙,一个人少说也抵得上两三个长工使,于是便松了劲。
人常说:“猫生的猫亲,狗生的狗亲,老鼠生的猫不亲,一口咬断脚背筋。”人们还说:“一疙瘩骨头连着一疙瘩肉,待奉那龟子王八也为了啃段骨头呢。”
她把这话说出来,张老汉能高兴么?转念头又想道:世界上的人,总是男的撵着女的爱,有了后娘便算有了后老子了。
她不相信靠自己这一身肥肉就弄不转他张老汉的心,不要气,慢慢来,总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呢。打从这以后“一笼脑”
便天天晚上在张老汉身上下功夫呢。可怜的老汉挣死挣活干了一天牛马活,好容易落了枕头展了腿,刚刚迷糊着睡过去。那“一笼脑”便推着搡着揉着搓着要他“转过来,转过来。”
老汉只好从命,迷迷瞪瞪地上了去,迷迷瞪瞪地下了来,一发手没有些情绪。“一笼脑”好气长啊!就这还终于出了事,事儿就出在张青天身上。有一天晚上,那张老汉和“一笼脑”
正有了点情绪,蹄蹄爪爪地在被子里激动成一团,踢踏成一块,猛不防那被子被人揭开了。只见张青天领了个“奴儿菜”手端着用蓖麻仁儿穿成的火把儿,瞪大眼睛地看。
“一笼脑”立刻气了个不轻,捡起个笤帚把子正要打,猛不防张青天开口了,说的话就是个古怪。只见他对“奴儿菜”说:“看见了没有?我说是我爹压你娘呢,你还硬说你娘压我爹呢。
真正是犟球戳死个蜢蚱儿,还说蚂蚱儿命尽了。”说完便拖着“奴儿菜”出去了。把个张老汉和“一笼脑”
惊了个没口说,一晚上奇奇怪怪地想心事,那心锤儿硬是跳弹着不肯在腔子里边盛,一激凌一激凌地挣命呢。打从这儿起“一笼脑”就对张青天怯怯的,没过几年就为张青天娶了这个老伴,隔门另户地过日子去了。
“唉,生下个吃球命,走到哪天尽头。”现在张青天坐在炕头上细细地想:要不是“奴儿菜”
两口子不成器,他也断断落不到这个地步呀。分家时,后娘“一笼脑”只给了他两条缸,一支犁,三斗糜子,五升谷,最值钱就是那瞎眼老母驴了。他两口子硬是汗珠子摔八瓣,把东山里的日头背到西山,土坷垃里刨出个光景来。
赶到后来两个老人上山时,他们家吃的也有,穿的也有,花的也有,用的也有,齐齐成了村里头的中等人家了。可那“奴几菜”两口子硬是胡跳弹,又是抽又是赌,把一份子家当直花尽,最后竟大撒手地卖开土地了。
天大大呀,土地能卖吗?地是刮金板,人勤地不懒。那东西一不问你要吃,二不问你要喝,想种了,春种一粒籽,秋收万颗粮;不想种了,写一张契约租出去,哪一年没有你几石粮食的收入呢?
现在想起来,还是自己文化低,不懂王法。那几年“奴儿菜”三不六九卖地呢,卖了地吃肉哩,喝酒哩,两口子穿着“花达呢”
制服逛会呢;自己则口里俭,肚里省,一个麻钱掰八瓣,卖了粮食卖粗布,卖了粮食卖猪娃,恨不能将自己的骨头磨成骰子卖,好容易才从“奴儿菜”
手中把那些土地截回来。可谁知,土地一到手,又要搞土改,庄稼没种成,家产直打尽,最后还落了一个地主分子“紧箍咒”一戴就是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