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眸底像是压了嘲意:“我的大婚,早在两年前就该办了。”
沈知鹤掀起眼眸,馈一句高门绮户里的贵女,总是承了雅脉,她喉咙里仿佛是鲠了金,最后只得一句叹喟,卸了一直端着的态:
“当年是我意气太过。”
“我从未想过要怪你,阿鹤。”魏惊祁眸里亮晶晶的,在他神海里漾了千百种意味,“娶谁都是娶,不是吗?”
沈知鹤难得蕴了两分愧疚,像韶春里的一坛佛槿,寄予了万般的·揉·佐和清风,带着丝丝无奈。
“可您为何总要去气他呢。”
金乌冉冉升来,吞并了曡连的山脉,魏惊祁飒开玉扇,轻轻晃动着,贪嗅了她的香,只觉心中沉定:
“我只是与孟少卿陈述事实。”
总是这般,魏惊祁总是用这般温润的脸庞漾着笑意,将沈知鹤说得哑口无言。
偏生她无法反驳。
“你的身子,可是真的大好了?”魏惊祁沉眼在她的眉间,而后垂到她腹部,只一瞬便移开了目光,启唇,一字一落,连笔可歌。
沈知鹤眸光一闪,举帕掩唇,落得光暗半明半晦,浮光在面上跳动:“并无大恙。”
“……你真的不打算与我说?”魏惊祁又微叹了声,带着些许纵容且又无奈的意味软声,“还是你觉得,连我都知道的事儿,他会查不出来?”
沈知鹤咬了咬嘴唇,魏惊祁总是三言两语便能将她参透。
当年城墙之上,少女夜从府中跑出,她的脆弱与绝望,都被眼前这个如玉的翩翩少年目睹。
但从孟老夫人生辰家宴那日孟靖怀的表现来看,魏惊祁予他说的,不过是编造的话罢了。
“阿鹤,你到底想做些什么?”魏惊祁端的是光风霁月的样,是责备。
沈知鹤开腔哑哑,头又低了些:“我……”
暖阁的门兀地被推开,将沈知鹤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二人收了神色,同时望去,来者背着光,身上似镀层金辉,耀眼而不灼目。
他挥了挥衣袖,反手将门扣上,狐眸微眯,开腔冷冽:
“臣也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些什么。”
沈知鹤脸色刹白,身形微晃,僵着从椅上站起,旋即到那人跟前直直跪下,入目只盯他那黑靴: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