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鸮并不说话,走到天狗面前,伸出左手往他脑门上一推,天狗顿时飞了出去,身体撞在通道入口处的大门,“咚”的一声,摔得狼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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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狗不敢再发话,抠动石壁左边一粒人的眼球,向下使劲一拉,门缓缓打开,夜鸮挺身走了出去,天狗躬着身体默默地跟在他身后,随后门缓缓关上,一切恢复平静。
循着血腥味,在前面一个左右分岔的路口时,晴明和保宪选择了左边。
再拐个弯,进入一个热气腾腾的巨大的石窟,眼前一幕让晴明和保宪皱起了眉头。
石窟的顶间悬吊着数不清的飞禽走兽,间杂赤身裸体的人,全部保持头下脚上的姿势,咽喉被割开,往下面的池子里汨汨地滴着血。
池子蒸腾着热气,晴明闻到池中有血莲花的味道,正是这些血莲花让上面的尸体们保持血液不凝固,滴尽最后一滴血。
动物们都圆睁着双眼,满脸怨恨死不瞑目的样子,那些倒吊在窟顶的人类更是样貌可怖,全身都因流尽了血而呈现出苍白死灰色,无论男女老少的脸上都是惊疑、恐惧、愤恨、怨毒的神色。
这便是血祭之池。
智惑让这些生灵与人类不得超生,利用他们的怨毒与愤恨之气练习咒术。
血祭池与池上倒吊的动物与人类都被笼罩在一个结界之中。
结界之外,石窟的角落里,推着四五个一人高的笼子,里面蜷缩着被山鬼和天狗抓来的野猪、蛇、鹰、狼、山猫与人类,一个身着窄袖便服两眼突起分得很开的矮胖男人正手脚麻利的将动物们一只一只拖出来,用小刀割了喉咙倒挂在石窟顶端。
看样子,那也是智惑的一个式神。
晴明看到关在笼子里的流刀与嘲风,他们幻化为白色的野猪与尾羽金色的野鸡,关在第三个笼子里。
晴明念了隐身咒,流刀与嘲风看不到他,但能感应到晴明已经进来,原本焦虑不安的神情放松了一些,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矮胖男人伸手抓住了白色的野猪,将它用力按在地上,骑坐在它身上,伸手摸刀。
流刀看到晴明从隐身状态中现出来,听到晴明轻轻的声音:“动手吧。”
白光闪耀,白色野猪幻化为身着浅黄色水干的少年流刀,矮胖男人还来不及发出惊叫,流刀就斩断了他的头。
嘲风也从笼子里穿出来,幻化为身着金色水干的少年,站在了流刀身边。
“晴明,我们动了智惑的式神,他很快就会感知,你这样是不是太莽撞了。”保宪没料到晴明一来就这么鲁莽。
晴明淡淡地看了看血祭之池:“保宪师兄还有另外的法子么?”
“如今已知道地点,我们可以先回去,仔细谋划之后再过来将这个血祭之池一网扫尽。”保宪想了想。
“那时再来,有可能智惑已经换了新的出入口,或是,他已练成。”晴明摇了摇头,微微笑起来:“终有一战,那不如就是现在。”
说罢,将手隔空放在血祭池的结界处,闭上眼低声念咒,随着晴明越来越急越来越快的咒声,结界应声而破。
毫不迟疑地,晴明掏出怀中一只孔雀蓝的小瓷瓶,将里面的蓝色粉末全部倒入血池中,粉末接触血水的一刹那发出“啪啪”的蓝色闪光,晴明再度低声念咒,大喝一声:“天雷地火,邪灵俱灭!”
瞬间,眼前的血祭池燃起起了蓝色的火焰,滚滚的大火卷向了石窟顶端,将倒挂悬吊在窟顶的尸体们一卷而尽。
看着晴明施法,保宪心中惊叹。
晴明就站在燃烧的血祭池畔,对于扑面而来的滚滚火焰毫不在意,若无其事。
他冷冷淡淡地看着火舌扑上悬吊在窟顶的动物与人类的尸身上,对迎面而来的焦臭味也全然无所察觉。
晴明的侧面在熊熊火光中依然清冷优美,琥珀色的眼眸中流泻出妖异的光芒。
这是保宪所没见过的晴明的另一面,出手快、稳、准、狠,在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晴明已经动手了。
所以,晴明才能成为平安京第一阴阳师么,因为是那么冷酷冷血的人吗?
这样的晴明,真是让人迷惑呀……
看着在烈火中蜷曲焦臭的人们的肉身,保宪念起了往生咒。
关押飞禽走兽的笼门已开,野兽们跑出来,满窟乱窜,又天然地怕这熊熊火光,全都一古脑儿的跑出了石窟。
通道中跑进来几个智惑的式神,流刀与嘲风与他们打斗了起来。
念罢往生咒,保宪眼角的余光发现笼中竟然还有一个桃红色的影子缩在笼中,走过去发现是一名身着华丽十二单衣的女人,长长的黑发铺满了小小的笼子,看衣着应是身份高贵之人,与她一起抓来的男人女人们都已经倒吊在了洞窟之上,仅余她一人还活着。
“小姐,请您出来吧,我救您出去。”保宪对着那美丽的背影说:“我是贺茂保宪,请您放心。”
女人颤抖着转过身来,双眼含满了热泪,美丽的面庞因恐惧而微微有些变形,她蹲在笼子里,仰头看着弯腰俯身看着她的保宪。
“保宪大人……”
保宪向她伸出了右手。
犹豫了一会儿,女人将白嫩纤细的手搭在了保宪的掌心,在保宪的挽扶下从笼子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