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平和,瑶卮却也看见过她喜悦激动的模样,可对着萧逐,她却永远是一味的包容安静,一味的理智端庄。
这世上从没有既不欢喜也不悲伤的在乎。
“我眼中的您,身居后宫,更像是在尽一个女儿的本分,连着家族与皇族,保全一门周全便足矣。”裴瑶卮道,“如今小妹既决意出嫁,一来为可怜业成公主,更多的,自然是要与姐姐同心,保全相氏一族。”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而皇帝——前看裴氏,今看潘氏,不管是清白忠诚还是狼子野心,但凡位极人臣,便必要被今上疑心、算计、对付。”
“目下皇帝的心意很明白,就是要将相氏拉出来对付潘氏,此一局若是败了,咱们家便是弃子,存留不得;若是胜了,也会是第二潘氏,兔死狗烹,不过周而复始罢了。这样的君上,不管咱们家送几个女儿到后宫,到最后都难得一个好下场。”
她从容说完这些,静等着悯黛的反应。
“相蘅,”片刻后,悯黛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一字一句道:“这是大不敬。”
裴瑶卮却是一笑:“对着姐姐,我不怕大不敬。”
悯黛深吸一口气,打量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瑶卮给她留了足够的思忖时间,方才继续说道:“您若是与皇帝情深,那也罢了,可既然在母族与皇族之间,姐姐并不考虑第二个选择,那么小妹嫁与楚王殿下,就是保咱们相氏在来日的诡谲政局之中,能得全身而退的重要一步。”
她的意思,悯黛明白了。
相家如今被逼上赌局,既然不能不赌,那大小两方各自散上些筹码,至少最后,不至于输到一无所有。
“你可想过,”悯黛问道:“一旦你嫁给楚王,天子一怒,说不定咱家不必等到最后,眼下便有灾祸。”
裴瑶卮轻笑:“那不正好么。”
悯黛愣住了。
她便解释道:“长姐,灾祸有大有小。小灾避大难,就是福气。”
悯黛眉头微蹙,顺着她的提点忖了片刻,渐渐明白了。
皇上再生气,也不能为一个女人对世家大族下杀手,反倒是,若然因此,他这会儿便对相氏存了疑心,不敢放权任用,那么对于相氏而言,反倒是避祸的好事。
如此想来,使相蘅嫁与楚王,可能还真是祸福相依的一步棋。
“那么,”最后,就剩一个问题了,悯黛问道:“业成公主呢?”
话音落地,外头传来一声:“陛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