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及。
真是场不折不扣的炎难啊,陈仅皱眉低叹,几乎有点难堪,差点给身后的人一记必杀式白眼:“你对我能不能不要这么的热情过度?”男人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表达感觉?就不能再收敛一点含蓄一点?“不!”
一把扣住陈仅的下巴,唇热辣辣地封住了他的嘴唇,两具高大的身影迅速交融,昏暗的光影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与情色。
脑子有些懵了,这确确实实是属于情人间特有的吻,不会误判,那无意中相撞的眼神也是那么惊心动魄,到底是尚未从上次“受挫的一夜”中恢复,还是内心早已失了衡,再也找不到原有的准心?
虽然手掌已经成功探入陈仅的衬衣下摆,但费因斯知道,再做下去势必又是一场恶战,据他故有的认知分析,手臂中这一刻还紧拥着的人下一秒很有可能会愤起反击,不能不防。
陈仅就是典型的压得越凶反弹越大的类型,如果一个吻只能稍稍缓解内在的积郁,而其他诸如心理和生理上的问题仍不能得到圆满妥善的解决,这对当事人来说是很残忍的煎熬。
放下手头那个已经见底的咖啡杯,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让陈仅很快沉淀下来。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被身后这个男人摄住了心神,从第一次知道他开始,自己一半的努力几乎或多或少同他有点关联。
如今,他就在身旁,热烈的拥抱、忘情的接吻,有违常理的亲近令他觉得灵魂都产生了动摇,好似在生命的根基处突然被注入一股温泉,饱实了松动,填平了怀疑,在抗拒与默许间,随他走入一个隧道,而出口却还没有看见。
在终于打算抬手抗议时,费因斯已经自动跳开半尺,身后瞬间流失的体温,皮肤上残留的余热,都在提醒陈仅,他刚刚经历了熟悉的“肢体接触”一定得说点话题跳脱现在的暧昧氛围:“斯考奇一役,我不打算放弃,即使不能赢。”
况且这几天堆积的战斗情绪也需要有合理渠道宣泄和纾解吧。眼前这人的冷静剖析差点令自己的求胜心和拼搏指数下降到负数,还真是伤脑筋啊。
费因斯尽量不去注视那双正在默默观察他的黑眸,压下满腔疾走的欲望,用冷静的声音说:“能这样想就好,我并没有想要阻止你去参加斯考奇,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豪门不会让一个即将加入特别行动组的长官参与大搜索测试,因为接下来会面临严酷的实战,你如果在此之前就在斯考奇中负伤,后果是很严重的,你得向我保证你的安全。”
只有在场人士才知道对方说这番话时语气有多么郑重,陈仅一副被打败的样子:“我哪有那么逊!好啦好啦,我保证四肢健全地回来,ok?”
明知道这个男人真性情,没什么可以阻挡他的去路?即使他用一个不负责任的邪笑引你入歧途,也不会想去拒绝?费因斯点了下头,像要说服自己去相信他接下来的每一句话。
而另一方面,对陈仅来说,焰却更像是一个抓不住忘不掉的愿望,只要靠他近一些,便可能得到赤裸裸的安慰,但现在,他靠得太近,近得引起那么一点不够真实确切的惊慌。
让陈仅为难的事可不多,这算是一件,只要两个人相处,并且莫明其妙有亲密举动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有什么地方开始不对劲了。
他们之间确实已经有些问题了,为打破时常升级成怪异的气氛,他指了指茶几:“你有空帮我把那张地图上画红圈的位置做些解释吗?我以前在那几个区域浪费过挺长时间。”
“我看看。”费因斯似乎也松一口气,坐到沙发上摊开地图,之前他非常担心陈仅喜怒无常,平时他的反应往往都很直接,不好掌握,一旦执拗起来怕自己也强压不住他,但不可否认,他这点特质难能可贵。
这一晚是他们最和平的一次共处,有点惺惺相惜的小肉麻,陈仅多次发现在战术处理上他们有着惊人的默契,即使心底都有些激动,但两人都点到为止,谁都不再去触底线,几刻钟之后,空气中都仿佛流动着异样的情愫,那是种同伴的知悉感,很是奇妙。
这算是陈仅想要的效果,也是费因斯煞费苦心想要经营的状态。两个人当时心里都在想:这样的平衡能维持多久?
这一研究,就研究了整整三小时,陈仅也开始为费因斯的几套方案心折,原来奇迹般的纪录除了顶级的应变能力、擅用武器和丰富的实战经验外,还要有结构精密、细胞发达的头颅。
逞强好胜和审时度势是完全不同的,突然觉得之前坚持的作战执念已经变得不太重要。“你并不看重成绩。”陈仅下了结论。
“不,我想赢自己,而最终的成绩正好比别人强一些,这是生存规律。”“多谢赐教。”老实说,说这句话时,态度算是有史以来最诚恳。“你不必顾忌我是谁,我希望你能保持现在的样子。”“我拍你马屁,你倒不希望?”
“那也好。”只是不敢奢望而已。这回轮到陈仅很没形象地大笑:“如果把你分成几个看,有些地方还是蛮”第一次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好,索性把后半句吞进肚里。费因斯无声地笑笑,然后问:“你最近常去射击场?”
“你调查我?”避开重点提议:“明天下午一起去。”“这么有兴致?我还以为你从不娱乐。”
大概全世界也只有陈老大会把摆弄枪支公然当作娱兴节目之一。“老实说,射击不是我的强项,不过我喜欢玩玩。”费因斯不以为然地说,后一句说得倒是挺正经“其实当作玩最好,太认真,枪会端不稳。”
陈仅听了突然笑起来,闷笑,之后随意坐倒在地板上,放松地摊开手脚,曾经负伤的肩膊搁在了沙发扶手上,没有刻意修饰的潇洒姿势令他看起来魅力非常。
他的身子就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腿边,却丝毫没有警惕心可言。费因斯稍稍俯下身子,用手指隔着衬衣抚过那扎着绷带的左肩,声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下周是不是就拆绷带了?感觉如何?”
陈仅听出他的关切,收敛起笑容,这次不是因为排斥而是因为一阵无由的紧张:“不要紧,不会耽误正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仅抬头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你能不能不要一句话里这么多意思?我的国文水平可一向不怎么好。”
任自己想破头也不明白,费因斯怎么会一头栽到他这口没前途的井里,找实验室里那些金发洋妞还比较合理吧?就算老大他有“特殊癖好”也有大把的人选可供挑选,自己不过就是帅了一点、爱现一点、马哈一点,也没理由对他这么执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