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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安慰他几句,这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一点都没有江南人氏婉约气的年轻书生又指向远处:“周兄,你看,那就是前几日我们说的刘洛阳,方才他好像只用了一个时辰就交卷了,此次考试,对于这甲第头名,想来是势在必得了。”
周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中间是一个身着青衫的清隽年轻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正在一一向周围的同期回礼。
“咱们也去和这位今科头名打打招呼,混个脸熟?”顾钟鸣用手肘杵了杵周衍。
周衍摇摇头,笑着说道:“你先去吧,我最不善诗词,还需要再看看前人佳作,说不定等会儿就一点灵机到,周身百窍通了。”
“嘿,我看你这两句不是挺好的,放心,一定高中。”
顾钟鸣拍了拍周衍的肩膀,屁颠颠的跑向那士子集聚之地,那引起人潮集聚的刘家玄朗,却是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第二科未过多久便开始。
文题为春余雪,须写出一首六韵十二句的五言长律。
自永昌以来,三百年间大观科举诗赋题目要有一半落在咏物,考校的不仅是“体物肖形,传神写意”,更是其中意趣,咏物隐然只是咏怀。
倘若只是咏雪,那并不难,难的是题眼中的前两字,大观开春后,虽时有落雪,但多是稀稀寥寥,不成气候,而“余”字,则点明重心不必在雪落之时,而在雪落之后。
周衍沉吟许久,却没有半点思绪。
北境冬日倒是终年积雪,一脚能踩出个深坑来,但对于猎人而言,并非瑞雪兆丰年的好事,这往往意味着长达数月的休猎期,若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在这时候进山,即便不被从睡眠中惊醒的饥肠辘辘的熊瞎子当成盘中餐,也要被积雪的反光刺成真瞎子。
对于周衍而言,这算不得坏事,毕竟不但不用去山林里摸爬滚打,到了晚上不用点灯也可以读学堂夫子给的书,但这从冬天一直要持续到春天的积雪,可就快要了老猎户的命。
一日不动弹就浑身难受的老人在门前转来转去,一会儿打一套拳,一会儿拿箭去射树梢上的积雪,正巧瞥见坐在地上的孩童抱着本《笠翁对韵》,问道:“这书是讲啥的?”
孩子头也没抬,“是教作诗的。”
老人嘿嘿一笑,“诗啊,我也会的。”
孩子终于来了兴趣,等着他有什么大作,结果这老不修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
不顾孩子翻起的白眼,老猎户先是沾沾自喜,说道:“我这句诗,能不能抵的上半块肉?我年轻时有个至交好友,总是让我多读书,可惜他听不见,要不然我非得和他喝上两杯好酒,再炫耀一番。”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不知为何又低落了下去,嘴里嘀咕道:“吟什么狗屁诗,这一场雪,害得我连门都出不了,真惹急了我,就去和熊瞎子肉搏去。”
周衍想起此景,嘴角翘起,在试卷上挥笔写下那肚里并没多少墨水的老人的“佳作”。
雪花似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