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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失去的可以挣过??
殊不知对有些事,在有些时,命又值几何?
一峰见大局已定,自己被四个壮汉当沙包练的,早已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头长发正好让他们称手抓住,死命按住,却不知为何不抓住头发撞地板?
这群笨蛋!
一峰全身动弹不得,只有嘴巴还算自由。
于是大声地不停地骂。
李一峰骂得口干舌头起泡,见骂骂根本不起作用,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自认倒霉。
心下盘算等会下火车时,再作理会。
就这样,在这暗无天日的火车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一群人,或三个按着一人,或两人的压着一个,竟是静悄悄的。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那按住一峰的四个人,不敢稍有松动。
因为只要一松动,一峰立刻暴动。
四个歹徒,又不敢下杀手,真的比李一峰还累。好讨饶的话,估计早讨饶服输了。
这是个疯子!
也实在难怪李一峰,他长这么大,打架从没有吃过亏的,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如果谁不小心让他得到一点点的自由,肯定咬也要把他咬死。
所以四个按住他的人,真的有点怕,从一峰的脸上,眼中,完全感觉得到,除非把他杀了,否则……
经过这一折腾,这帮歹徒的抢劫计划,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实施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等列车又一次停下,一峰以为又要停车让道时,车厢一侧的上下伸缩门,却哗啦啦地被拉了上去。
沉闷的车厢里,所有人都有种快要憋不住的感觉,这突然的一股新鲜空气进去,大家都忙着先贪婪地大口吸着空气。
那几个歹徒更是争先恐后地跳下火车就逃。
等一峰反应过来,连忙抓过画板连着挎包的跳下车,死命追上并抓住这群强盗中的一人,在另外几个乘客的帮助下,一起扭送到目的地:某某火车站管事所。
可任凭李一峰等如何心急火燎地解释,气急败坏地催促管事的,先去抓其他同伙。
可敬业的几个管事,怎会听李一峰等的一面之词?
照样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按部就班走程序,先各自做谈话笔录。
等同进去的几个人全部谈了话,做好笔录,李一峰估计时间至少过去一个钟头。
而那个被扭送进管事所的人,从一进去就叫皇天,喊冤枉。
笔录过程中,一峰远远地听到他高声呼叫的冤枉声,声音之凄惨可怜,连李一峰这个事亲历过的当事人,都内心动摇,怀疑自己会不会弄错,更何况那几个管事?
不过说冤枉倒也成立,抢劫不成被人搅黄了。
因而,等所有人全部谈话谈过,笔录做好,那几个管事严肃地问李一峰他们:
"证据呢?证据!"
那年长的几个,还听不懂,这被人抢劫还要什么证据,一时之间大家吱吱唔唔:
"这哪里来的证据?"
李一峰说:"管事大哥,我们捉住了这个抢劫分子,难道这不是证据吗?"
那管事大哥态度严肃地说
"问题是这个乡亲,他说的比你们还冤枉,你叫我相信谁?″
小兄弟,我们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坏分子,但我们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呀!
你说你钱被搜去三至四元,外加一块上海牌手表?你连自己的钱,到底是3元还是4元都搞不清楚,叫我怎么可以相信呢?"
那管事紧接着对那个,输了有几百块钱的壮汉,严厉地说:
"你说你在火车上赌,被杀了瘟猪,输了几百元钱?我来问你:谁叫你们赌的?
还几百元?这么大的赌可以坐牢了,懂吗?
你们这叫什么?这叫破坏社会治安!
败坏社会风气知道不?"
那大汉想申辩想表白,却无言以对,一时:
"……这……这……"这的说不出话来。
李一峰本想说:管事大哥,这不是钱被抢多少的问题,这是性质问题。这是抢劫事件,性质恶劣。何况自己视逾性命的手表还在他们手上??"
突见管事所办公室墙上,时钟滴答滴答的,竟然已是下午15.30,这才猛然醒悟:
"中饭没吃过,滴水未进不说,自己还要赶去樟树。这里看样子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了,早上的那一点点稀饭,肚子早在造反了。"
于下连忙问:"管事大哥,我还要去樟树,不知还有多远?"
当那管事告诉一峰,还有六十多公里时,一峰连忙又问:
"那乘汽车多少钱?"那管事告知,大概二元。
并说此去汽车站有三公里,要快,好像四点半有趟末班车。
李一峰连忙向管事讨了杯白开水,太烫。又讨了只大的搪瓷杯,倒进开水后干脆再倒进了些,寻得一自来水龙头,直接加放了半杯自来水,和和的大口大口地喝下。
向管事的说声:"谢谢!"
抡起画板挎包,拨腿就沿指点的路,撇开那几个天涯冷落人,大步流星而去。
等李一峰赶到汽车站,正巧赶上16点15分的末班车。
到樟树时,已经是17点35了。
一峰清点了身上仅有的三元六毛钱,下车后东打听西寻问,就是无人知道三七二十一部队的具体驻地。
有几个更是连自己县城,有没有部队驻防都不清楚。
这下李一峰傻了眼,饥饿难忍,疲惫不堪,焦虑不安,全涌上心头,不过心里却想:
"既然已到目的地,总有办法寻找得到二哥部队。二哥在这里,已有十三四年。听他说,曾经得到过全师象棋比赛冠军,应该已有些名气也说不定。
我去找个大的宾馆碰碰运气,尽管二哥不是部队首长,说不定有爱好下象棋的首长,那是肯定会认识自己手下这个象棋冠军的。
再说,就算运气不好,宾馆里的人,见的世面多,或许知道具体地址。
只要知道地址,哪怕走,也要今夜走到。
可肚皮已经一天没进食,还是先去吃碗面再说,吃饱了才有精神应对困难。"
当下计议已定,就先询寻到樟树最大的宾馆。
然后在附近找了家面馆,问了价,还好,一元五角一碗的猪油渣面。
一峰再三叮嘱伙计千万别放辣的,把三块六毛钱给他,甜甜地叫着叔叔,悄悄地拜托:
猪油渣多放些??
李一峰破釜沉舟,把身上仅有的三元六角钱,全部下了两碗猪油渣面。
那淳香松脆的油渣面,是李一峰一生最最可口难忘的。
尽管一峰后来其它不表,衣食倒是无忧,却再也尝不到象那次一样美味的油渣面了。这是后话。
李一峰吃了个大饱,不快的情绪顿时减少了大半。
从而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的事明朝时"
这句既是土话又是诗句的句子,终于有了切身的体会。
等夜饭吃饱,一峰依旧挎着挎包画板,来到刚才的大宾馆。
一峰见自己浅白色的宽松衫,早已脏兮兮的甚至血渍斑斑。连忙寻一僻静处,把衣衫脱了,翻了个面。
谢天谢地,里外都可翻穿的。下身的牛仔裤,倒是越脏越时尚。
至于零乱的长发,嘴角的血渍,早已在刚才吃面条前,那面馆里清洗梳理过了。
到宾馆门口,本想把挎包画板丢弃一边,自己从头至尾,对着大厅正门玻璃打量后,觉得这一头长发,背副画板,倒不失为是个搞艺术的人。至于眼睛边,脸孔上的些许乌青,不仔细看,倒还马马虎虎。
于是理了理长发,尽管还有点面色紫青,仍感觉不错,就大着胆自信地走进大厅。
于大厅正门,不远处摆放一"衣冠不整者免入"的牌子,视而不见,来到大堂总台。
李一峰正想与笑脸相迎的服务员打招呼,询问去三七二十一部队具体位置。
心想总台服务员或许见识多,可能知道。
忽见总台长长高高的柜台一角,有两个干部模样的解放军,正在打电话。
李一峰平时,长期穿一件二哥部队里的军服。
解放军衣服年年发的,一年要发好几次。
二哥有心,每次回家探亲,必带一两件回来,给家里的一个哥哥,三个弟弟穿。
等到李一峰十六岁,已比二哥高,十五岁早早地讨得一件军衣,连十六岁正月都舍不得穿,等读高中时才穿上。
当时就觉着这军衣没底袋,只表袋的,十分不满,是二哥告知,这是部队多大的干部以上,才能穿的,心中才适意。
此时,一峰见这两个军人均无口袋,心想:
"这两个解放军叔叔,必是干部无疑,说不定,肯定认识二哥。"
当下靠近前去,想等他们电话打好,就问他们认不认识李一川。
谁知这两位唏里哗啦地讲好,一秒钟不停留,立马走人。
可能一则部队有急事;二则见一峰这个长发艺术小伙子,着急的等他打好电话,以为他要打。
反正不等李一峰嗳字出口,人已快步而出。
李一峰眼尖耳灵,无巧不巧,那个干部军人不知何事惊慌,竟然没有搁好电话耳机,李一峰见状,同时听到电话机里面还有人在
"喂!喂喂!?"地叫唤。
说时迟,那时快,一峰真的连一秒钟都不想,立即拿起电话,接上了对方的话:
"喂!"
"喂!"
"老张,你听我说??"
李一峰哪管得了许多?更不会听他说,关他一峰什么事?
他只是口齿亲晰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老张,我找你们部队的李一川,我找李一川!我是他弟弟李一峰??"
李一峰也不管对方莫名其妙的或大吃一惊,他只是耐心地重复上面的话。
这样连续讲了几遍,估计对方才慢慢从惊诧中,领会到电话这头的意思。
当那边也心神合一,才仔细询问李一峰,等了解了情况后,一峰知道对方已惊异万分,只听他激动地连声说:
"有,有有!在在在!你等一下,我去叫,马上到!马上到!你别挂,别挂……"
这边李一峰,从电话耳机中,听到对方激动不异地,远远的在喊:
"李一川,李一川,你最聪明帅气的五弟一峰到樟树了??"
此时此刻,李一峰背朝大堂柜台,面对大厅边角,两眼湿润。
等电话那头二哥熟悉而亲切的一声:
"喂!五弟吗???"
李一峰一声:"二哥??是我??"
泪水早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说巧不巧?
这正是无巧不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