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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呼哧……噼里啪啦……呜呜呜……哇哇……”
常夏被阵阵嘈杂怪异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看见一片黑暗。
鼻端钻入潮湿而腥臭的气味,常夏正在思考身在何处的时候,忽然感到冰凉滑溜的活物——可能是水蛇一类——缠上了他的脚腕,把他往下拽。
常夏赶紧狠狠踢了几脚,甩脱恶心的东西,感觉脚下的地面软乎乎的有些像沼泽。这让他不敢在一个地方站太久,正迈步欲走,看到远处起起落落一枚红点,飞快地靠近他。
离得近了,常夏看清那竟然是一个红头发的小人,蹦蹦跳跳,从他不远处经过。
常夏心念一动,跟了上去。
不知走了多远,常夏看到远处有一片很亮的白光,白光笼罩之处,烈焰熊熊,错落分布着许多深不见底的坑。
仔细分辨,在火焰中有很多小人。
火焰中的小人们叽哩哇啦地乱叫乱跳着,互相打成了一团。不一会,小人们一个个都倒在了地上,只有一个胜利者还站着。
胜利者向周围骄傲地一鞠躬,一转身,跳进了那火焰冲天的巨坑,霎时灰飞烟灭。
常夏一惊。他直觉那处火坑背后,一定藏有这噩梦的关键。他立刻便向火坑走去,然而脚却抬不起来,一个用力——醒了。
“是噩梦啊。”常夏盯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无意识地按了按胸口。
互相厮打的小人,走不过去的火坑……预示已很清晰了,却不知在说着什么事。
他直觉这个预示很重要,如果破解不了,恐怕会带来不可知的后果……
常夏忽然翻身坐起。自苏醒起,噩梦给他的提示还少么?他这个能力来自何处?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常夏立即离开了卧室,去往祖父的私人会客室。
他需要找一些线索,以验证猜测。
常天虽已去世多年,他的房间一直保持着当年模样,每天都有人打扫。
常夏环顾这间私人会客室,窗明几净,古色古香。每一样东西都放在惯常称手的地方,似乎老人下一刻就会从卧室走出,坐在私人会客室里靠窗的椅子上,笑眯眯地招呼客人。
常夏默默走到那只椅子旁边的地毯上,盘膝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是他小时候专属。他看着对面的座位,那里来来去去接待过不少客人,有的人他认识,有的纯然陌生。
祖父请那些人吃东西,喝茶,聊天,他们总是聊着他半懂不懂的东西。
对此,常夏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个瘦瘦高高的客人到访。那人和祖父寒暄,随后说起他最近一次的旅行。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话锋一转到了常夏的年纪和祖父的近况上。
常夏并没在意客人和祖父具体说了些什么,祖父又是怎么回答的,当时他对客人带来的礼物——放在茶几中央的一只形状奇特的笔洗充满好奇。
客人注意到了幼小常夏专注的眼神,微微一笑,拿起笔洗在常夏眼前从一头移到另一头。常夏的眼珠也就跟着,从这头挪到那头,还伸出小手去抓——突然他的手被祖父紧紧握住。
“别碰它!你疯了吗!”祖父厉声道。
常夏挨了一顿很严厉的骂。
祖父鲜少骂常夏,所以他记忆至今。
那个时候,常夏怎么扮可怜也无济于事,祖父不许他碰那只笔洗,还把他赶出了房间。他想祖父气消了之后会安慰他,他就向祖父狠狠抱怨,于是等在了门外,可是祖父一直没有出来。客人离开后,他从门缝里悄悄往里看去。只见祖父侧对着他,站在博古架前,手里拿着笔洗把玩着,不时凝眉叹息。犹豫了很久,祖父叹了口气,才将笔洗摆在了博古架上。
常夏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出,望向博古架和书架,爷爷的书、香炉、八音盒、梅瓶、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笔洗呢?
常夏感觉出不对劲来,他重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祖父常用的一枚梅花形状的笔洗不见了。
站在博古架前,常夏伸手摸摸那处不明显的空位,目光晦明难辨。
当时祖父的言语举止,现在想来很是奇怪,太反常了。
“可惜完全记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常夏努力回想,神色渐渐严肃起来。
他发现,无论是那位客人,还是其他访客的事,他都记不得下文。
“……还好,我有这个。”常夏走到从书架最边上,吃力地抽出一本厚厚的书,那是祖父去世前留下的日记。
他翻开了日记,坐在祖父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认真看了起来……
……
夕阳渐落。
常氏大宅客厅方向传来热闹的说话声。今天是常家每周一次的全家聚餐,主支分支里有头有脸的,有空都会来坐一坐,吃顿饭。无论在外什么身份,今天在饭桌上,大家都只如平常的家人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