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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一句,却蕴着无限森寒。仿佛其间隐蔽着万千机锋,只待自己一句不慎,便万箭齐发将自己打成靶筛。
“回…回禀侯爷,末将是…是从前听温召提起过,才揣测您——”
“——混账!”猝不及防的雷霆之怒,只吼得宵遥双手一软倒在榻上。他抬头望去,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侯爷横眉倒竖,一张面孔板的青紫,仿佛恨不得立时生吞活人一般瞪着自己。“好个奸贼!居心叵测暗查我侯府大将军的来历不说,连皇上的秘宝都这般了如指掌,你可知此物何等机密,世间除皇上与本侯之外只怕再无人知晓!纵然温将军入府多年忠心耿耿,本侯又何曾对他提过只言片语!你谎话连篇,如今自将揭穿,依本侯看,你才是那个潜入侯府,别有用心之人!”
“侯爷!侯爷明鉴…属下,属下不敢欺瞒侯爷啊!实在是…”宵遥汗湿重衣,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将将要跳出喉咙。急急思忖一番仍觉明说不妥,颤声心虚道,“实在是属下一时忘了是听何人所言,不及细想才说错了话啊!只是…只是即便此事不是温召告知末将,他也决计心知侯爷不少秘密,侯爷,您留这样一个人在您的府营,内苑里又养着他的细作贼人,末将着实怕您届时会吃了他们的大亏啊——”
“——你还敢妄言!”侯爷一巴掌掴下,他虽年岁已老却也劲力不消,直扇得宵遥脸上如烈焰炙烤一般。“温将军自小清清白白入我侯府,为国更是立下不世之功!连姑娘虽身怀内力不假,却是实实在在的失了记忆。她在府里的第一日本侯就指派了行家看顾她的行走坐卧一言一行,是做戏图谋的险恶贼人还是忘记武功的良家少女,这许久以来,你便比本侯看得还真切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侯爷!只要懂武,内力再高的人,步态也不能完全仿作常人啊……”宵遥支起上身颤抖着拉住侯爷的衣角,一脸不可置信道,“侯爷,您派去监视连氏的人是否可信,会不会也是温召和她的——”
话未说完,脸上又劈下重重一掌。宵遥未曾防备,狠狠摔回了榻里。一时只觉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再说不出完整一句话来。
“当真是疯魔了,如你所言,除你之外本侯身边便再无可信之人了吗!”侯爷掸了掸被宵遥抓皱的衣衫,怒极反笑道,“本侯也是老糊涂,竟听你魔障胡言这许多日子,一度对温将军生了疑心,你也该庆幸他御下宽仁,若是换做本侯,绝计不会区区五十杖便轻饶了你!”
“侯爷,侯爷!您不能不信末将啊!”宵遥惊惧到了极处,竟嚎啕大哭起来。“那温召自您封末将为禁卫军副将以来便对末将百般忌惮,万般弹压!末将已得您宠信,家中又除了一个幼弟再无旁人需要供养,试问能有多大野心,又有什么理由诬陷旁人啊!”
“一个人想要作恶,还需要什么理由。你才教给本侯的道理,怎么这么快自己便忘了吗?”侯爷再无耐心,转身径直走到营帐门前,立住脚步头也不回道,“禁卫军副将…你狭隘阴险,不敬主将,如何担得起副将之职?自明日起,你自行向温将军请辞,滚出蠡府大营,再也不要让本侯看见你这张可憎面孔!”
蠡侯掀帘出帐,大步而去。许久才听得身后帐内传来凄厉哀嚎,不由心生烦闷,脚下愈发走得风声呼呼。
此刻他的心里不是温召,不是归萤,甚至不是适才帐里宵遥那张尖瘦扭曲的脸孔。乌云蔽月,夜风寒凛,他的思绪飘忽不定,瞬而飘回十二年前的那个同样月色惨淡的夜晚。那一年,他还是他,可刈州却并不是如今的刈州。这里不是大衷的国都,而是当年身为漠国附属小国的初国的皇城。
那一夜,他亲自率兵入宫斩杀了初国国君,并为如今圣上献上了初国的镇国之宝《召灵歌》。传闻这是上古天神朱雀遗留在北初的至宝,有着为初国后人实现心愿的神力。然而初国数千年来一直黯淡不见显赫,就连国君都在铁蹄踏入刈州之时命丧自己剑下。
当年皇上捧着那小小一方金盒,独自在血锈未干的初宫里琢磨了一天一夜。终究在第二天清晨索然无味的踏出殿门,将那所谓的天神之宝随手交付给了身为灭初大将的自己。之所以不将那荒唐的东西丢弃,不过是忌惮传说它能为初国温氏实现心愿罢了。
而初朝不过漠边小国,皇城之内几乎家家姓温,就连当年流离刈州街头几乎饿死被自己救下的少年亦是如此。这也是这么多年过去温召他成人成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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