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寒生放手,却听狄寒生在他耳朵边悄声说:“掐轻点。”
他愣了愣,再凝神看斐斐,不仔细还好,一静下心来,就发现她睫毛在微微颤动!送到医院,医生拿出针筒后,斐斐忽然便“悠悠醒转”众人又一阵手忙脚乱。
末了收拾停当,斐斐无辜地靠在病床上。小女孩长相甜美,此刻腮边带泪,头发凌乱,满面尘土,更是惹人怜爱。
医生检查过后,教训他们道:“教育孩子要讲究方法,不能一有事就打孩子,她这次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的休克,没有大碍,以后可不能这样粗暴教育了。”
周祖望唯唯诺诺,不加分辨,点头称是。周母经过斐斐在家时一场哭闹,原本那股誓不罢休的怒气已经“再而衰”待赶到医院里折腾了这么一回,又是惊又是怕,末了被医生数落一顿,那个非逼着祖望立时三刻做选择的心是彻底“三而竭”了。
她对这个勾引坏祖望的狄寒生,开始是抱定了有他没她的心思,非要让儿子给一个满意的说法,但现在筋疲力尽,无暇去管,只好假装没看见那两个人之间的亲近感。她拉着斐斐的手,喃喃说:“你可真是吓坏奶奶了。”
一半是被孙女儿吓的,一半是想起儿子的丑事将来传出去自己没法做人,想着想着又落下泪来。斐斐见状,也哭了起来。祖孙俩抱头痛哭,哀哀戚戚,凄风苦雨,各怀鬼胎。最终周父周母什么都没有说。
狄寒生识相的没有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周祖望领斐斐离开时,老两口只是看着他唉声叹气。
周祖望明白他们的意思,可是这次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妥协,最终屈服在父母的哀兵政策里。那天闹到半夜才罢休。眼看老头儿老太一时没有精力来难为周祖望了,寒生为了不刺激老人激化矛盾,已经先行潜逃回旅馆。
周母和斐斐一路抱头痛哭,回到家以后大概是哭得累了,中场休息,两个人靠在一起睡了。周父长吁短叹,嘟囔着不知道什么话,后来也去睡觉了。周祖望看看没什么大问题,心里记挂着狄寒生,便悄悄离开家里,去了招待所。
他本来是担心狄寒生东想西想,又想些有的没有的。谁知道去了一看,还真的得照顾。寒生脸上被抓伤的几道刚才混乱中看的不清楚,现在看,隐约都有些肿起来了。
周祖望见状很是心疼,说:“你怎么看不出我妈是故意的?你当时应该躲一躲啊!”狄寒生笑起来,牵动了肿的地方,又疼得一呲牙“这点考验都经受不住,我怎么通过测试呢?”
周祖望叹了口气说:“什么测试,他们是想赶走你。这种事你不要掺进来。我是他们儿子,他们不会真怎么样的。”狄寒生道:“他们不怎么样已经这样架势,真怎么你,你大概要连命都没有了。”
周祖望摆手道:“我爸妈我了解的,他们最看重的就是面子,这事情闹大了怕的是他们,他们不会搞到人尽皆知的。你看刚才一出家门,他们不就什么话都没了么?说起来,你怎么会回来的?”
狄寒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卖了斐斐:“小鬼给我发的短信。这孩子真是人小鬼大。”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看样子,斐斐是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两个人都开始努力回想,在斐斐在家时做过什么儿童不宜的事情,内心懊丧非常。
周祖望看了看狄寒生面孔上的伤痕,说:“还是得涂些碘酒。”狄寒生大惊失色,说道:“这已经够难看了,再涂上那种黄乎乎大便一样颜色的东西,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周祖望耐心地晓以利害:“涂了以后就不会感染了。”狄寒生说:“只是老太太的指甲嘛,能感染什么?”
周祖望立刻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佯装生气地说:“到底是我妈,转一圈会回你头上的,说话还是不要拐弯抹角地损人比较好”狄寒生立刻告饶,没口子否认自己内心的花花肠子:“你想得真多,我还没想到呢。”
周祖望笑吟吟盯着他,说:“我想到什么?说来听听。”狄寒生气道:“我是不会被这种低级骗术绕进去的!”
所以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周祖望叹了口气说:“寒生,听话点,涂碘酒吧。明天不出房间就行了。这两天外面热,正好蹲在屋子里乘凉。”
寒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可惜这里是小县城,半夜三更是不会有便利店或者药店开门的。”周祖望从兜里摸出碘酒,遗憾地说:“所以我有备而来。”寒生眼见逃无可逃,只好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认命地伸出头给周祖望涂抹。
他本来还想抵赖,但是看见祖望眼里难以掩饰的心疼以后,突然就觉得,即使他要给抹的是痛死人的双氧水,也是值得的。
祖望轻轻抚住他的颈子,用棉签沾了碘酒一点一点涂抹他脸上的抓伤。嫌寒生现在摆的pose不顺手,不知不觉的,手就扶上他后脑勺。寒生却突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祖望吓了一跳,手里棉签稍纵了一下,划出一道花痕。他问:“寒生,怎么了?”狄寒生龇牙咧嘴地笑:“没事没事,我抽了一下,太激动就会这样嘿嘿嘿”周祖望却不太相信,硬是要掰过他头来检查。寒生扭他不过,只好说实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撞了一下,起了个包。碰到会痛,你就不要看了。”
祖望急道:“是不是我妈推你那一下?撞到门了?这是后脑勺啊,很危险的──会不会脑震荡?我看你现在不太清醒神经兮兮的我们快去检查一下吧”
狄寒生哭笑不得,说:“刚才在医院里我让急诊的医生看过了,没事情的,就是肿了包,哪里就脑震荡了?”
周祖望不放心,还是要扒头发看。狄寒生哀叫道:“刚才检查时那医生已经给我上过刑了,你又来!我撞到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现在被压得很痛啊!”周祖望说:“谁叫你自己一开始没有坦白从宽?现在党和国家已经对你失去信任了,你受死吧!”
于是扑了过来。狄寒生赶紧奋力挣扎。两个人闹了一会儿,狄寒生终于仗着周祖望怕碰到他后脑勺这点优势,可耻地占了上风,把他制服在床上。
他报复性地拿药棉沾了碘酒给周祖望画了猫胡子,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周祖望轻轻喘着气,低声叫道:“寒生”
狄寒生看着那双亮晶晶的黑瞳,犹如两泓深不见底的潭水,渐渐的,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着了魔的催促。他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去。---寒生顶着一脸抓挠出的痂痕出现在省城机场时,很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好奇视线。
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的组合也挺惹眼的。他大咧咧的不乎,似乎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周祖望心里很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不讲道理,但自己又没法说什么。
回到x城后,狄寒生面孔上的伤慢慢好了起来,但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疤痕。周祖望知道母亲当时气疯了,手上根本就没有留情。狄寒生又不躲,硬生生去受她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