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焕风本就是性子软和之人,见到娘亲日日以泪洗面,怕娘亲再次把眼睛哭瞎了。
无奈只能托京城媒人出去相看。
按理说,姜家是陛下的母家,姜焕风作为姜家的子弟,婚事是好说的。
只是,相看了许许多多的姑娘,他一个都不满意。
又在娘亲闹得厉害的情况下,娶了娘亲身边的小丫头,小瓶。
小瓶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子,平日说话声音都不大,见到生人更是会脸红。小瓶手脚麻利,虽出身不高,但伺候了姜母几年,姜母觉得不错,就把两人的婚事给定了。
姜焕风攒了笔银钱,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在成婚前带着娘亲和小瓶搬出了姜家,去了自己新家。
接着是定亲,发请帖,请宾客。
郭晟白温雄来了,原先在朝阳书院的同窗来了,同僚和姜家人也来了一些。
一群人热热闹闹在婚宴上叙旧,祝贺姜焕风早生贵子,姜焕风笑着接待众人,喝得晕乎乎的。
忽外面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带来了宫里的太监和陛下的圣旨。
姜焕风站在原地,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
圣旨里写着,姜焕风和陛下少时曾有情谊,陛下是他的长辈,他的姑姑,作为姑姑虽不能亲自来祝贺他的新婚,给他赏赐一个爵位,给他夫人和母亲各赏赐了一个封号,一座宅院,祝他这辈子平安喜乐儿孙满堂。
众人这才知道,姜焕风和陛下之前竟然有这般关系。
姜家人本以为这么多年没见,陛下也从未过问姜焕风,两人之间的情谊淡了不少,谁曾想陛下还记得他。
一时间,拜帖和礼物如潮水般涌入姜焕风的宅院。
原先和姜焕风说过亲事的女子们肠子都悔青了,后悔没有当初没有被姜郎君选中。
只是,姜焕风都没心思了。
想到宫里的小姑姑,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瓶儿是个很懂事的女子,从不逼迫姜焕风,哪怕两人几年未曾圆房也没有半分怨言,甚至未跟婆母透露过。
只是姜母急死了,媳妇娶了几年不见怀孕,甚至打算起了让姜焕风娶小妾。
这些年来姜家自荐枕席的人一直不少,姜母原先未曾动过心思。
可儿媳一直没动静,她也没办法!
姜焕风觉得这事在自己,便在母亲面前说明了原因,以及自己藏了多年的心思。
姜母当即吓得不行,缓了半个月才缓过气来,也不逼迫儿子生孙子了。
只盼着自家儿子能早日忘掉心中的那个人。
姜焕风总是有意无意打听着宫里的消息,知道陛下不打算纳夫进后宫里他既高兴又失落。
陛下养了许多宗室女孩的消息他也知道,有些女子还来朝阳书院念过书。
陛下出新政的消息他都知道,甚至把京城门口的皇榜倒背如流。
每年逢年过节他都会陪娘亲去寺庙祈福。
娘亲求的是儿孙富贵,他求的是陛下平安如意。
抛开这些日子,他还会在陛下过生辰的日子去一次,年年如此,风雨无阻。
又这么过了很多年,姜母的年纪越来越大了,看着儿子还没子嗣,急得不行。
又哭着闹了一次,“你要看着娘亲死不瞑目吗?”
姜焕风终究是妥协了。
一年以后,萍儿生下了一个女娃,姜母高兴不已,说今年的世道好,不拘男女都能当家立业考科举。
说到这话时,姜母似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再没往下说下去。
而后,萍儿又添了新孩子。
姜焕风再次见到长孙衔,是在多年后的新年灯会,陛下站在新建的高楼上接受万民的朝拜。
姜焕风作为陛下钦此封赏的爵爷,自然有机会站在前头。
只是那楼太高了,十来层,根本看不清陛下。
姜焕风肩上坐着小闺女,身边还跟着一串孩子,只能瞧见切绽放在夜空里的烟火。
五彩斑斓,绚丽夺目。
少年旖旎的心思在岁月的磋磨下如夜空中的烟火般,虽刻骨铭心,但终究消散。
后来姜焕风多了听戏的爱好。
听戏文里的咿咿呀呀唱着的才子佳人、生离死别,终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像一个美好又触手可及的梦。
他还记得梦里,有一个红衣少女站在他跟前,替他阻挡了所有的艰难险阻,如迷雾中射出的一道光,照亮她的世界。
“哭什么?有我护着你?没人敢欺负你。”
只是睁眼梦醒后,什么都不剩。
清醒又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