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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
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常喜抬头,“蒋世子来了……”
“嗯。”蒋玉伦点点头坐下,“刚在外面就听到你们在说银子的事情,怎么了,是说什么银子?”
常喜立即道:“在说封姑娘在海陵存粮的事情,如今存粮不够,世子想与封姑娘买粮。”
蒋玉伦哦了一声,明白了,视线慢慢转向封长情,笑道:“姑娘这一番成了大财主了,连表哥也得看姑娘眼色行事。”
“这个……银货两讫的生意其实最好做,价格可以算低一点。”
蒋玉伦笑道:“进海陵的时候,我曾救过姑娘一次,姑娘道了谢,只是好歹是救命之恩,还一同救了唐进的母亲,不知可不可以跟姑娘讨个报答?”
封长情一顿,“自然可以。”
“现在海陵用钱的地方不少,但银司内却没多少银子了,姑娘的粮食先拿来用,付给姑娘一半,欠下一半,等日后有了再付,如何?”
如果这个话是白瑾年来说,封长情或许不会点头,但蒋玉伦……的确有恩与她,那是救命之恩,比银钱要重得多。
封长情没考虑很久,点点头:“可以。”
白瑾年淡淡笑了起来,“方才我都没提,就被封姑娘堵了回来,还是你面子大。”
蒋玉伦笑意深邃,“封姑娘是重义之人。”
封长情被这高帽一压,有些讪讪。
接下来,三人就粮食的事情简单讨论,付款方式等等敲定,封长情就起身告辞了。
蒋玉伦目送她离开,视线却久久没有收回。
白瑾年瞧着他,“跟她说过吗?”
“没有……”蒋玉伦默默收回视线,笑意有些涩,“好像也没说的必要吧,她现在有两情相悦的人,说了不过是让自己难堪,让她为难罢了。”
“你能这么想,我倒是出乎意料。”
“哦?”
白瑾年难得放下手中的信函和劄子,慢吞吞的道:“印象中,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总能做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也总能握在手中,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踌躇不前,犹犹豫豫。”
“你很了解我啊。”蒋玉伦深深吸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她不会喜欢我,与其说出来大家面上不好看,以后见面也尴尬,不如烂在肚子里算了,感情这种事情……呵呵。”那最后一笑,充满嘲讽,“谁知道过个几年,能消磨成什么样子,说不准看到她的时候,都没反应了,只当做一个认识的人罢了。”
白瑾年默了默。
他知道蒋玉伦因为父母的事情,对男女之情可谓嗤之以鼻,现在看来,倒是习惯性的不看在眼底,连自己的喜欢,都在怀疑那不能长久。
“你呢?”蒋玉伦忽然问,“你娶了良娣,还纳了世子妃,什么感觉?”
“没感觉。”白瑾年一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我每日忙碌,去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时间想那些。”
“那些嫁给你的女人怕是连你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吧?真是倒霉透了。”
“成亲和选妃都是为了联络各大世家,各取所需罢了。”白瑾年言语淡漠,“至于良娣和世子妃,我会给她们最好的待遇。”
没有感情,也没时间谈感情。
蒋玉伦看着他,忽然奇怪的问:“你有没有喜欢过谁?”
白瑾年回的干脆,“除了你,我倒是很喜欢那个唐进。”
“……”蒋玉伦无语半晌,十分不文雅的翻了个白眼,他真的有点好奇,自己这位一头扎公务之中的表兄,真正喜欢上一个女子,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
“说起唐进,你是不是对他太放任了?”
花钱给他养兵!
白瑾年手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他,总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清,又熟悉,又陌生,心里竟下意识的觉得他不会背叛我……对他便也没了如同别人一样的算计和掣肘……”
蒋玉伦怔了下。
白瑾年一笑,“奇怪的很,可能上辈子认识。”
……
封长情离开王府之后,直接带着小刺猬去了银司。
银司设在城中,在军械衙门的边上,此时正是上午,张文庸也在银司之内。
几人相互见了礼。
张文庸客气的问:“封姑娘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我新任骑兵营的军械官,此来是提这个月的粮饷和备战甲所用的银子。”
“哦,多少?”
“粮饷二十万两,战甲银子二十万两。”
话一说完,张文庸还没说什么,他身后的几个官员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低声道:“一张口就要四十万两,怎么不去抢?!”
“就是,这几年征兵花去不少,银司哪有那么多钱……”
张文庸沉吟半刻,“这……不是老夫不放银子,是银司之中一共也不过五十万两,如果给姑娘四十万两,那其余的士兵要怎么办?半年一发军饷,这已经要到发军饷的日子了,这五十万尚且不够,不如这样,我先拨出五万两给姑娘应急,等这一波军饷发完剩下多少,就给姑娘送去多少。”
封长情想着不愧是管了二十多年军械钱粮的官,油的很呢,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以骑兵营的用度,五万两连半月都过不去。”
“这……那姑娘你说怎么办?钱只有这么多钱……现在又快入冬了,还要为士兵置办冬装等等。”
“世子给了我这个。”封长情拿出那块紫色令牌。
张文庸面色微变。
封长情道:“世子说,只要拿出这个,张大人必定会尽力为我想办法的,不是我贪心不足,而是骑兵的用度本就高,如果银子跟不上,装备就跟不上,那这一队重甲骑兵就不能发挥最大的实力,还请张大人好好想想办法。”
张文庸面色复杂,半晌才道:“既然是世子的意思,那我就拨十万两给你吧。”
“您也说了,快入冬了,这十万两,也不够给骑兵添置冬衣啊,还有战马,每个月的马料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几个官员不乐意了,“马料要紧,那别的士兵的命就不要紧了吗?营地在野外,这海陵的冬天又是冷的厉害,没有冬衣这个冬天怎么过?!”
封长情道:“据我所知,去年各营才填过新的冬衣吧,营中士兵冬衣三年一更换,春秋和两年一换,夏衣一年一换,今年多半的营不需要置办冬衣吧?”
张文庸掀了掀眉毛,倒没想过她还做了功课。
那说冬衣的官员被堵了回去,瞪着封长情道:“那就是不置办冬衣,也是要准备炭火和过冬的必须物品的,到处都得用钱,不是只有你骑兵营要用钱的,何况,骑兵营现在就一千来个人,就把银司的银子全要了去,叫别人怎么办!”
封长情道:“这位大人说的不错,这一次拿走四十万,的确是太多了……张大人,我知道军械司中有不少的炼铁,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分拨一万斤炼铁给我,再给我二十万两银子,其余的你留下给其他营中士兵置办过冬物品,你看如何?”
“这……”张文庸捋着长须。
他身后几个官员立即道:“不行啊大人,那些炼铁都是有用处的,怎么能随意就给了她——”
封长情淡淡道:“我一路过来,曾在和泰山中发现了许多取暖之物,或许可以帮张大人应应急。”
张文庸眼神淡淡:“取暖之物?”
“我带了一些来。”封长情摆摆手,小刺猬立即把一个盒子递了过去。
张文庸打开一看,却是一块黑炭一样的石头,“这是什么?”
“取只火盆,再取些木柴来,我演示给大人看。”
张文庸瞧她自信满满,便给侍从递了个眼色,“你去。”
不一会儿,侍从拿着火盆和木柴快步跑了进来。
封长情把火盆接过,在里面放了木柴,取了火石点着,打着扇子,等火势渐渐大了起来,吩咐小刺猬把盒子里的黑色的石块丢到了火盆里。
一个官员嗤之以鼻,“一块黑炭一样的石头,还能着起来不成?荒谬!”
其余几个官员也无不点头,张文庸侧脸看着,心里也是将信将疑。
他见多识广,在一些异地志中读到过有一种石头可燃烧取暖,只是还从没见过,莫非这就是——
张文庸瞳孔骤然一缩。
身后的官员低呼,“真的着了,烧起来了!”
“我的天呢,石头也能烧?!”
“这莫非就是书中写得那种可以燃烧取暖的石头不成……”
封长情慢慢站起身,道:“这叫做煤,和泰山中有许多,我可以让人带大人前去寻找,相信这东西,应该能解决大人的燃眉之急了吧?”
如果她只是硬要钱,就算拿出白瑾年的玉佩来,张文庸也未必会给她,因为银司的钱是有数的,用处也早有规划,不是他不给,是没有。
可封长情却是切实的拿出了办法解决了问题,省出银子来。
张文庸半眯着眼,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一身英气的女子。
“张大人?”
“我可以给你拨出二十万,但你得帮我拿到这些可以引火取暖的……煤。”
封长情笑:“合作愉快。”
回去的路上,小刺猬臭着脸道:“你以前怎么没说过有这种好东西?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自己得了,得卖多少钱,现在倒好,便宜了那老头子了。”
封长情道:“开采煤矿可不是说说就行的,人力物力财力都需要,钱也不是那么好卖的,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我看你就是懒得。”
封长情一默。
她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懒了一些,但开采煤矿牵连甚广,说不准引来别人眼红,到最后也未见得能赚到多少钱去,索性借花献佛。
以现在各方诸侯的势力来看,一旦战乱起,最有可能问鼎皇位的,除了白瑾年就是安定王李云廷。
私心里来说,她觉得白瑾年算是个明主,虽也有谋算,但做事比安定王要厚道,安定王城府实在太深……
不过这些她也并没想的太深,日后形势如何发展,不是她一人可以掌控和引导的,只能做好当下。
而当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组建五千人的重甲骑兵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