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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常春宫一偏殿内,一尊五人高的灵宝天尊雕像下,道长万虚闭目盘腿静坐,一把拂尘立在他臂弯。
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儿子万厉,模样惴惴不安,却也不敢打断默诵《太上清静经》的父亲。这也是他老人家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夜必须做完默诵三遍经文的功课,再大的事儿也得往后推。
万虚诵经完毕,睁开了眼,第一句话便是“知错吗?”让儿子万厉打了个寒噤,小心道:“孩儿知错,今天万不该与太子动手。本来想着山里好不容易来了些上佳炉鼎,每天和些个道姑双修早都腻歪了,终于可以换换口味,哪知竟是太子一行,闯了大祸。”
“我说的不是这些。”万虚冷冷道。
“父亲此言何意?”
万虚沉默片刻,道:“我本来是不反对你和陈时雨儿子来往的,只是现在这时候了,怎么行事还是如此儿戏,当真以为在这峨眉就是他陈时雨一手遮天?即便是他陈时雨可以,这些年当个缩头王八当出了点门道,他儿子那副真瘪三样能成个什么大事?一进门我便看出来了,一副做贼心虚样子全写在脸上,想做掉太子嫁祸给吴振楚?亏他想得出来,骂他都显得多余。”
万厉听得不寒而栗,将头又低下去几分,仔细回想此前种种。
“糊涂。即便是这点小聪明能得手,吴振楚是什么善茬?蜀、滇、黔三地光论地盘都占了楚国一半,他是觉得吴振楚手底下兵少还是怎么?虽说雄兵六十万,真正精锐可能不足十万,但只是这区区十万人一怒之下便可吞了半个天下!简直蠢到了家,陈时雨怎么有这么个不成器的种。”
“父亲,峨眉加上附近几个郡县,兵马也差不多有十万,况且吴振楚此行并没有带太多人马,除了地字营亲卫一千,便也就是山下的三千人了,啊……”
万厉一声惨叫,原来是被万虚一拂尘刷在身上,胸前打出一道血印,向后几个趔趄:“父亲……”
万虚重新盘腿而坐,闭上眼:“哼,吴振楚当年八万铁骑便踏平了蜀、滇、黔九千里,大大小小灭国近百,你认为是为什么?”
“手下精兵强将为他卖命?”万厉揉着伤口,似乎想到了什么。
“嗯,那我再问你,这些兵又是为何要为他吴振楚卖命?”
万厉答不上来。
“为国抛头颅洒热血?那是出身好的才有的觉悟!”万虚寒声道:“实话告诉你吧,吴振楚手下的那些兵,哪里有几个真是一腔热血的?看他们作的从军歌,从军是为何,天下书声朗朗,太平安康?那都是些屁话。这人活世间,谁没个盼头。对这些兵卒子来说,盼头无非就是上阵多杀几个头,好拿回去领赏封个地,讨个老婆滚被窝,再生几个娃子。”
“呵,吴振楚精明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不管死活,哪一个在他麾下的兵将没得到实在好处?这才是这些**子肯给他卖命的地方,这才有吴字帅旗一出,平西铁骑有进无退。吴振楚这个名字,便是他们的盼头!想灭了他吴振楚,就凭些摆不上台面的阴诡小把戏,加些只会唬人的郡守卒子?只怕见了他不是吓跑就是倒戈!”
万厉脸上肌肉不断抽搐:“孩儿明白了。”
“不,你还不明白。”万虚睁开眼,很快又眯起眸子:“还有,我听说吴振楚来之前,冲虚剑阵就给人破了,是谁?”
“孩儿没看清,是个叫花子样子的老头?”
“叫花子?”万虚喃喃重复一声,不由得一声轻呼:“莫非是……”
“父亲认识他?”
万虚凝眉思索片刻,自顾自地道:“难怪皇帝小儿敢把独子送到这里,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
……
翌日,吴振楚护送太子一行抵达雷神殿,留下五百地字营守兵后先行离去。
山道上,两马在前方并行。
“将军,”仇小满道:“为何不与少主打个照面?自打他和白龟真人学拳,就一直没有见过了吧,算起来也有好几年了,我看少主英姿更进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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