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谦重重哼了一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江近月起身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温润,轻笑着喃声道:“是个好娃儿呀。”
小谦没走多远便撞上了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正是剑痴陈情和小道童王灵桐,“喂!你们往哪走呢?前面可是本姑娘的寝房!”
陈情停下了脚步,呆呆望着她。倒立的王灵桐赶紧双手并用拦在了陈情前面,对小谦道:“对、对不住啦,我这就带他走。”
王灵桐用手扯了扯陈情的裤腿,对方却是纹丝不动,眼中只有雪地中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他眼泪蓦地滑落。
小谦皱起了眉:“你怎么哭了?”
陈情默不作声,只看着她流泪。王灵桐歪起头向上看,也皱起了眉,“你怎么啦?”
“真是奇怪。”小谦扭头进了寝房,留他二人在雪地中。
道观另一头,一间简单质朴的静室内,祖师爷江近月坐在堂上,背后墙上挂着一幅狂草的“道”字,底下站着他的徒弟莫躁道人。
“师父,”莫躁开口道:“您为何让师兄去主峰了?”
江近月轻笑一声,“他从小在山中修行,只知剑术,连女人都没见过哪。”
莫躁一惊:“师父这是何意?徒儿还是不明。”
“哈哈。”江近月笑着起身踱步,“以前为师告诉你们女人都是世间最凶狠的动物,如蛇如蝎,那都是看你们小,骗你们的。可不能作数,也不要怪为师哦。害,谁曾想‘急儿’却是这般深地陷入了其中,这些年剑术虽然日益纯炼精进,但却是不知离道日远哪!”
江近月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皑皑白雪,“躁儿,你可是信为师?”
莫躁有些莫名其妙,皱眉低头道:“信。”
“全信?”
莫躁顿首道:“全信。”
江近月哈哈大笑:“为何全信?”
莫躁被问得懵了,怔在原地。江近月道:“为师今日要告诉你的是,修行依法不依人。即便是师父所言,也要自己存疑、斟酌判断,去实修实悟,只有在自己实证的一天,才能算真信。这番话你且记于心中,细细体悟。害,我时日也不多啦,只愿你们这些小子能将道统续上,不要断了根。”
莫躁眼眶酸涩,“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江近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不可懈怠哦,不然将来为师再来时,绕不过你们。”他抬头看天,“你可知为师心中最担忧的是什么?其实正是憨山这老家伙走时说的话呀,只怕他要一语成谶了。他说日后这世间,终是儒子败了孔孟,道士败了老庄,僧侣败了佛啊!此言之严重每每想之便觉寝食难安,却又是无可奈何。”
莫躁伏地深深一拜,“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望,扬天下之正道。”
江近月轻笑一声,“世间事皆是无常,尽力就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