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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渡没有否认,“我知道大师一定知道一些事,我只是好奇大师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又是怎么,向富泗坊坊主预言的。”
危止闲闲散散笼着手,却没有和林渡对上视线,“我是佛子啊,就算能预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渡长长哦了一声,“难怪你见我第一面就想收我为徒,合着你是看上我这个未来的破局者的身份了?想要先下手为强?”
“别诈我,我是不会澄清的。”危止抬脚准备走。
林渡的一席话让危止停住了脚步,“其实我更好奇,孔雀明王经乃是密宗真传,为何佛母的脊骨却流落在外,而你,又是怎么知道脊骨在这里的。”
“据我所知,明王经的法门,在护国消灾,更在去贪嗔痴等毒。”
林渡说得并不快,像是在背书,但字字句句中含着潜藏的直白冷冽的试探,她问,“密宗佛子,从小被密宗抚养,修的想必也就是明王经吧?”
危止站定了,慢慢转身,看向了林渡的眼睛。
她看起来并不喜欢自己白发灰眸的样子,大多时候都会特地用灵力拟化成寻常黑发,这会儿眼底幽深,站在荒凉海岛石窟之中,像是在阴影里潜伏的野狼,看似漫不经心,却能在转瞬之间咬断猎物的喉咙。
林渡这人,总能从只言片语的零碎信息中,推断出最接近事实的真相。
有那么一瞬间,危止觉得灵魂也在这一瞬间被她的目光穿透。
连临湍都没能触及的真相,林渡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轻松看透的?
“所以我说不该和你多话的。”危止无奈笑起来,“你的记忆力和洞察力,就算我没有预知能力,也能试探出来。”
危止知道自己大约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也好,他认命开口。
“还记得我们见的第一面吗?”
“在那天早上,我照例给自己卜了一卦,卦象的内容却来自多年后的我。”
危止见林渡神色微动,补充道,“当然,这种逆天之举,是要折寿的,不要乱学。”
林渡点头,她确实没那个寿命可折。
“所以你告诉了你自己什么?”
危止停顿了一下,那双多情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怪异,“那句话很有趣,有趣的叫我发笑。”
“什么?”
“佛子渡众生,你渡我。”
林渡愣了一下,看向了危止。
“我渡你?”
危止点头,“你渡我。”
“所以你那日,卜算的是?”
“若我能渡天下之危难,谁又能渡我?”危止笑起来,像是在为过去愤懑不满的自己发笑。
林渡记忆迟钝地闪了一下,却始终没能抓住。
“那是我,第一次收到未来的我,耗费寿元,传来的消息。”
“那天,在人群中你潦草得足够醒目,你的神魂和躯体相合,可你言行举止都很奇怪,我实在看不透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告诉你,我曾经吞了一条蛟。”
都说到了这里,危止也就坦然说了下去,“所以我很好奇,这样的我,你也会渡吗?”
林渡很快明白了,“原来那时候你在试探我。”
她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我佛不渡穷鬼,我也一样。”
“等价交换吗?”危止问道。
林渡点头,“可以。”
危止又笑起来,袖口垂坠下去,掩藏了他经久不曾好起来的疤痕,“好啊。”
林渡又问,“那你当真就相信以后的你说的吗?”
她知道那条线上以后的危止是可能向过去的危止传消息的,可危止又怎么敢信她呢。
毕竟他们都主打一个不信旁人,不信天,也不信命。
“我那天并不相信。”危止诚实道,“所以我对当时多思的自己发笑。”
“那你现在信了吗?”
“信。”危止不远不近地站着,身后是被无上宗的修士强行破开的洞。
天已经黑了,海上却有月色,月光从背后而来。
他们站在已经转折的线上,不再为未来的自己发笑。
因为那是费劲了血汗泪,从终点向起点发射出来的一束光。
他们初见那天,春暖化冻,是万物伊始,也是携手逆转时候,一切的起点。
更是重逢。
“所以后来富泗坊文福的消息,是你耗费寿元,传递过来的第二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