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正是做晚饭的时候,玉英在厨房做饭,方妈熬好汤药,带着志清一起来到方爹房里,她一边喊“老头子”,一边准备喂药。可是,安安静静地没有一点动静。
志清爬上床摇晃着大喊:“爷爷,喝药了。”让人没想到的是,疼爱的孙子也摇不醒他了。他要走在儿子前面,他不能让儿子背上不孝的罪名,来生他还要做儿子的爹。
方妈的哭声唤来玉英和方平,他们急匆匆赶到床前,看见的竟然是已经谢世的爹。方爹的突然离去,对方平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早知道父亲今天要走,何不让他在二哥的房里多呆些时候,哪怕在他离去以后再背过来也好。悔恨使他用头撞击着墙壁,泪水成线的流淌在痛哭的脸上。这个时候,他多想有一个肩头能分担一点自己这份沉重的责任和痛苦。可是,再看看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一些需要照顾的老弱妇人和孩子。他打量着她们,顿时就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与深深地绝望。
玉英伤心落泪地哭了一会,渐渐镇定了下来。她抹干眼泪走近方平,向他指点道:“平儿啊,爹已经走了,再哭也无用,我们还是赶快着手安排他的后事吧。你先去把刘聪和秋生叫来,对这样的事情,刘聪应该会知道怎么做。”听了嫂子的安排,方平头脑清醒了许多,也有了行动的方向,他立刻动身往刘家赶去。
发送方爹的这天,方升意外地好了些,干柴似的身体让玉英扶着,居然走到了堂屋的灵堂前,行使了做孝子的跪拜之礼。出丧的时候,刘聪扶着他站在堂屋里,注目送走了朝夕相处了二十六年的父亲。
也许是方爹的在天之灵在保佑着方升,近些天来,他比从前好多了。在玉英的掺扶下,每天还可以在火炉边坐一阵子,听亲人们说说话,有时也费力地说上几句。能看着这些亲人进进出出,这是他躺在床上时的唯一希望,也是他最大的满足,更是他唯一的快乐。
腊月二十四日,方妈和玉英都忙着做过小年的年饭,虽然没有往年那么好的生活,总归还是要让人有一种过年的气氛,让孩子们知道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方升和这一家人在厨房的火炉边待了一天,一直没有听他说要回房休息。两个孩子因为很久没有和他亲热过了,这时候也不怎么过来亲他。方平不会做家务,两个女人也没有叫他去参与,他便在火炉边陪了方升一整天,全是问些方升所熟悉的农耕话题。
二十五日的早饭时节,玉英照例又去扶方升出来,此时方升却费力地告诉道:“玉英,我昨晚梦见陪着爹离开这个家了。他说他一个人很寂寞,在阳间一直都是我陪他……。我现在很难受,只怕是不行了。”
见此情景,玉英着急地宽慰道:“不会的,没看见你这几天好多了吗。”
玉英话音刚落,方升靠近她的那只手猛一使劲,玉英一个咧嘴被推出了两三步远。随之,方升嘴里的鲜血喷涌而出。
“升哥!升哥!你怎么啦,你不能这样就走啊!!!”不管玉英如何大声呼喊,方升再也没了回应。等到方妈和方平赶到这里,方升的脑袋搭拉在床边,嘴里的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淌。他带着满腹说不出的遗憾和不舍,离开了这个因为有他而骄傲的家。方妈和方平也失去了他们的最爱,失去了他们为之骄傲的支柱,留下的是潮水般涌来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