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歌指着当中的一盆炖肉,对郭老汉笑道:“郭大爷,您尝尝这个,这可是老包最拿手的一道菜了。”
“小包最拿手的菜……不是刚才的葱爆肉吗?”郭老汉满心狐疑地夹起块肉来,放进嘴里一吃……猛然,他身子一震,竟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郭大娘又被吓了一跳,心说:这老头子,怎么这两天吃饭总是一惊一乍的?
结果她扭头一看,郭老汉嘴里含着那块肉,双眼中竟然淌下了两行浊泪。
老太太顿时就有点儿懵了……这咋还吃哭了呢?是辣着了,还是呛着了?可是老头子他也没咳嗽啊……
许久,郭老汉才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老脸,望着林轻歌,惊异万分地问道:“你……你怎么会有生豚肉?”
林轻歌微笑,说道:“我就是在北边跑生意的啊,从星月城邦带点儿生豚肉回来,不算稀奇吧?”
“话虽如此,可是……”郭老汉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他想的是,生豚肉这种炖不烂、咬不动的东西,谁会千里迢迢地从星月城邦带到天穹南国来啊?你小子是不是有病!
虽然,他对这阔别已久的味道数十年不曾忘怀。
虽然,只一口,他便已经为此落下了激动的老泪。
在天穹南国生活了几十年,他嘴上虽然承认这里的食物味道更好,自己却总在做菜的时候固执地选用那种质地坚韧的老牛筋肉,在烹饪之时还要加入一些含有隐隐苦涩味道的古怪调料。
在天穹南国生活了几十年,他尝过了无数种令人食指大动的美味,却没有任何美食可以像眼前这道生豚肉一样让他如此失控,泪如泉涌。
仿佛是压抑在心中数十年的情绪,此刻突然被什么东西引爆了,再也控制不住,让一个年逾七旬的老汉,哭得像个孩子。
嘭!
林轻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兽皮水囊来,笑道:“郭大爷,有好肉就得有好酒。穹都里的这些水酒喝起来不够劲儿,来来来,你再尝尝我带来的这酒可还地道……”
说着,他已经为郭老汉斟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郭老汉颤抖着双手捧起酒杯,只抿了一口,眼睛立刻再次瞪得圆了,惊道:“这……这是北方草原上的羊奶酒?!”
林轻歌哈哈大笑,赞道:“郭大爷真是见多识广啊,我带回来的这些东西一个个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来,郭大爷,我再敬您一杯!”
“等一下!”郭老汉也似乎来了豪情,说道:“这羊奶酒怎么能用杯来喝?你去拿两个碗来。”
“哈哈,好咧。”林轻歌还没起身,包夜已经跑到厨房拿了两个大碗出来。
羊奶酒倒满,郭老汉和林轻歌端着大碗,对饮而尽。
郭大娘看出郭老汉今天是真高兴,所以也没怎么劝他,自己吃完饭后,默默地离开,回后院小楼里继续收拾行李去了。
郭老汉则是跟林轻歌一碗接着一碗地喝个没完。熟悉的生豚肉、久违的羊奶酒,让他似乎又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岁月,重见了当年那峥嵘的青春。
只不过岁月如流水,青春一去不复回。郭老汉曾经千杯不醉的酒量也已然不在,尤其他面对的是真正千杯不醉的林轻歌。
所以,郭老汉终于醉了。
醉意上头的郭老汉渐渐卸去了心中的戒备,他一手端碗,一手搂着林轻歌的肩膀,一口一个“兄弟”叫着。似乎连身边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都已经认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