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宣平侯严肃地行了一个大礼。
宣平侯说话很让人舒服,他既不为林芯开脱,也不替自己辩解什么缘由苦衷,坦然诚恳地认下了错后,给她一颗定心丸,表示绝不会让林芯再坏事。
云苓素来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摸清楚了他的性子,这次也并未谦让,落落大方地受了这一礼。
“好,我相信侯爷,那么今日起便静候佳音!”
她回应爽快,亦是没有说半句世故的面子话。
二人相视一笑,君臣之间默契十足,谁也没有为林芯做过的事生出半分嫌隙。
宣平侯在第二天便悄无声息地离京了,入冬后路途会很辛苦,这次预计要到年关时才能抵达襄州城。
由于运送战车的高度机密性,云苓等人并未前去送他,好些大臣连他走了多日都不知晓。
而离别的伤感还未来得及笼罩众人,很快又被另一件事带来的喜悦所淹没了。
十一月中旬的某日,璇玑带着一些样品纸张来到西暖阁,一路蹦蹦跳跳走路都带风。
“当当当当!快看我们打造的新纸,怎么样,这质量的没说吧?”
璇玑得意洋洋地说着,不住挥动手里厚厚的纸张,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云苓接过她手里的纸张仔细观察了片刻。
几张纸颜色缤纷,与这个时代常见的泛黄宣纸截然不同,虽然不如现代纯色彩纸那么鲜亮,但色泽分布却很均匀细腻,颜色也很典雅厚重。
朱红、墨绿、深蓝、姜黄……
“你加染料了?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有少女心,造几张纸都花里胡哨的。”
打趣归打趣,云苓心里很是惊喜,璇玑交付的成品超过她的期许太多。
璇玑立马道:“哎呀!这个主意是容湛大哥提出来的啦,他说研究诸国宝钞之后,发现大家为了防伪使出浑身解数,不管是在宝钞的图画还是文字上做文章,费了老大劲还是避免不了假币满天飞。”
“然后他就突发奇想,问我是否能在纸张的颜色上作出特殊的区别来。”
纸墨虽贵,却不算得稀罕物,除了普通的宣纸外,市面上也有很多不同颜色的彩笺,商人为了迎合文人墨客与读书的闺阁小姐,还会专门给纸张熏香。
容湛的脑子很灵活,在领教到璇玑的本事后,就问她能不能给纸张染上不同的颜色。
“不同颜色的宝钞可以拥有不同的面值,如果能让纸张的颜色与市面上的寻常彩笺区分开来,再配以特殊图案文字,这就大大增加了仿造的难度。”
言外之意,就是利用颜色给纸币加一道防伪证明。
最好这些颜色的配方要独特一些,让寻常人无法轻易调出这种颜色来。
“为他这一句话,我可是整整忙了一个多星期,才琢磨出了成本最低、颜色最丰富的配方来!”
璇玑这些彩纸样品的颜色,都与市面上的彩笺颜色不同,她为了满足容湛苛刻的要求,对着色卡都快把眼睛调瞎了。
“哎呀!我之前居然没想到这个办法!”云苓不由笑着赞许,“还是我们容世子的脑瓜聪明啊。”
她们生来就习惯了无现金社会的生活方式,从未使用过纸币,都忘了曾经的纸币是可以将不同颜色赋予不面值的。
容湛自行想出来的巧思,倒是超前于这个时代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