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哪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上片从晚秋长亭饯别写起,描写依依惜别,最后一韵设想别后向南走水路进发的情况。下片是设想明日酒醒所见凄清的景象。更进一步想象过年之后春来之日的孤独难堪,是典型的“现在——未来”线型结构,没有回还照应。
我们再看一看周邦彦的《过秦楼》:
水浴清蟾,叶喧凉吹,巷陌马声初断。闲依露井,笑扑流萤,惹破画罗轻扇。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沈书远。
空见说、鬓怯琼梳,容销金镜,渐懒趁时匀染。?梅风地溽,虹雨苔滋,一架舞红都变。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倩。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
这首词是从眼前美丽的夏夜景物想到当年所见伊人纯洁娇憨的形象回到而今人已远去,书信全无的悲哀;然后对面落笔,设想对方也在想自己。采用的技巧是跳跃式的“过去——现在”“我——她”对照。最奇妙的是写景和抒情的前后照应,下片以“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倩”的抒情来照应上片“叹年华一瞬,人今千里,梦沉书远”;以“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的写景来照应上片“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难怪后人赞叹曰“章法之妙,不可思议”。
由此可知,周邦彦既在一定程度上继承了柳永慢词艺术手法,也根据自己的词学主张和才情思致,在布局谋篇上富有创意,使慢词的结构曲折繁复,呈现跌宕多姿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