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它们长久存在。
“那它突然冒出来,不会破坏离池中正在炼制的宝物么?”
“宗主既然敢将它封印于此,自然有法子使它无法影响离池。”刘恕冷静下来,“想来是因为近来离池运转不休,稍稍放松了对它的压制,才让它侥幸逃出,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很快便会有太上长老将它重新封印回去。”
他猜得果然不错,不过十几息后,一道身影沿着前方廊道缓缓行来,尽管收敛了一身威势,却仍教人自惭形秽,在对上其目光前便会下意识地稍稍移开——此人并非旁人,正是紫极宗主。
两人匆忙行礼,刘恕更是在礼毕之后问道:“宗主日理万机,封印这孽畜罢了,怎么亲自前来,李师兄不是也在广莫山么?”
紫极宗主微微一笑,“其余人正忙碌着,恰巧我得了空闲,便来瞧瞧,左右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闻言,刘恕脸上敬佩之色更浓几分——光是隔着封印,他都被这怪物影响,但它在宗主口中甚至不过是闲暇时打消烦闷的玩意儿……宗主之能,真令人高山仰止!
他正想向紫极宗主介绍灵隽,却见他含笑的目光在灵隽身上转了转,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立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默默等待宗主的吩咐。
但紫极宗主却并没有什么吩咐,而是出手将那只见他来了便不甘不愿地退去缩在离池之底的火姚重新封印——自然,他用的封印手法灵隽是看不懂的,甚至以她的理解,那根本不是封印,反倒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她一时间不大肯定,毕竟她既不是专业的,也不了解太始纪元的封印术,更没有置喙紫极宗之事的立场与能力,保持沉默就是唯一的选择。
等处理完火姚,紫极宗主终于将话题引向灵隽,“这位便是来自方外的灵隽道友?果真神清骨秀,超迈当世,刘恕这次倒是未曾夸张。”
刘恕忙喊冤:“我何时敢在宗主面前夸大其词?宗主误会我了!”
紫极宗主只是轻笑,似乎方才只是一句调笑之语,但灵隽却隐隐觉得,他那最后一句是认真的。
不论如何,这是他与刘恕之间的事情,与灵隽无关,她遵循“进城乡巴佬”的人设,对大佬的夸赞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受宠若惊,又表达了对山海界的惊叹、对紫极宗这等煊赫大宗的向往,对大佬的仰慕……
话说得很好,但紫极宗主信了多少那就不好说了,但只聊过这几句之后,他便随意寻了桩差事将刘恕打发走,于是此时离池边上,只剩下他与灵隽二人。
无色的火焰仍在静静灼烧着池中的炼器材料,隔着数重阵法亦隐约能察觉到池中渐渐涌起又平息,平息又复生的波澜,那是同样无声无息的变化。
仿佛被离池的“波澜起伏”影响,寂静的离池之畔,气氛也悄然变化。
刘恕的离去似是带走了一层虚伪假面,如今紫极宗主殊无笑意,而灵隽脸上也不见了那装出来的一丝谦卑。
沉默如荒原上的野草般肆意蔓延,最终还是紫极宗主打破了满室寂寂,“不知道友来自何方,来我紫光城,插手万灵图录炼制,又是因何缘由?道友若有难处,不妨直说,我虽不才,或许能帮得上忙?”
这次轮到灵隽轻笑出声,但开口第一句却并不是回答紫极宗主的问题,而是感叹:“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我也算是个演戏多年的老演员了,能一眼便看破这层假面的,你还是第一个,真不愧是传闻中的紫极宗主。”
“道友谬赞,若我果真如此了得,便该在当初炼宝盛会时的初见便认出阁下,何至蹉跎至此?想来道友等待的耐心已寥寥无几,才让我钻了个空子,看出几分端倪。”
他这话倒也不错,从天火离渊回来后,灵隽确已耐心告罄。
但此人话中透露的态度却颇耐人寻味——灵隽已不曾掩饰自己的修为,相信紫极宗主也能肯定她还不到大乘,作为更强者,他多少该有几分居高临下,但……他没有,反而态度十分谦逊,仿佛传说中那个一呼而天下应,世人皆有赞誉的谦谦君子不是他的伪装,而是本真。
然而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尤其有元灾之事在前……灵隽表示怀疑。
所以,她没有再试探什么,而是挥手将元灾从洞天法宝中放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谦谦君子神色骤变,“宗主贵人多忘事,可还记得此人?”
元灾一出来便和紫极宗主打了个照面,虽然没有从那双冷漠的眼中看见分毫杀意,但天赋神通却在疯狂警告着他危险近在眼前——他果然还想杀他!
可你凭什么杀我!
“你堂堂正道魁首,为何要滥杀无辜,隐瞒大破灭将至的消息——你究竟想做什么!”
一时间,过去数十年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记忆翻涌而上,元灾怒从心头起,质问出声。
紫极宗主冷冷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是你救了他?”
灵隽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不用谢,日行一善罢了。”
她看得出来紫极宗主非常生气,但似乎并不是因为他一个正道魁首做出如此恶行还被人发觉,有身败名裂之危,而是……计划中重要的一环被人打乱的恼怒,是恨铁不成钢?
这位大佬的感情也是真的丰富。
紫极宗主:“你以为你是在救人?蠢货,你可知你究竟都做了什么!”
灵隽:“我不知道,所以这不是来问你了么?你若是有苦衷,那便立刻解释,勿要故弄玄虚、欲说还休——若不想说,那就不能怪我这无知蠢货做出什么令你更为不快的事来。”
紫极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