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会意,急忙走过来道:“帝师大人不必了,方才那位爷包了小店的几间上房,已经付了银子,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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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掌柜的捡起地上方才被猴三扔掉的银子,足足好几两白银呢。
诸葛瑾点点头,说道:“那今晚就住这里吧。”
掌柜的连忙去张罗安排住宿了。
诸葛瑾并没有想到,今日教训了天山六怪,在她看来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却在这座小城镇上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浪。
今日围观的都是一些经常在道上走动的江湖人士,今日之事经过一番大肆渲染,再被人绘声绘色地说出来,使得听说的人都如身临其境,仿佛也亲眼看见了那场面一般,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将诸葛瑾的名头打得更响亮。
于是诸葛瑾人还没到北冥京都,她的名字就名字就随着这一“修罗帝师单挑六怪”的“传说”,传入了北冥帝耳中。
北冥帝听了,怒火更加盛了,派人八百里加急给尉迟铠传令,让尉迟铠赶紧将诸葛瑾押回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诸葛瑾千刀万剐了!
扶松中了五步蛇的毒后,虽然有了解药,但因拖得太久,毒素入体,服用了解药后还要用药浴,内外并施才能将蛇毒逼出来。
因此诸葛瑾一行人不得不在小城镇上多住了两日,到了第三日,尉迟铠就收到了北冥帝的八百里加急密信,让他速速押着诸葛瑾回京都。
尉迟铠跟诸葛瑾说了,诸葛瑾眸中冷了几分,说道:“北冥皇帝还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既然这样,那就启程吧。”
离开了小城镇,又行了几日,一行人离北冥京都——黎阳城外三十十里处时,正是傍晚,眼看日头已经西斜,诸葛瑾对尉迟铠说道:“今晚先歇一晚,明日再进城吧。”
尉迟铠有些为难,北冥帝的指令是要他尽快将嫌犯押送回去,这眼看就快到黎阳城了,再赶赶就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诸葛瑾还要再留宿一晚,就又拖了一天。
看出尉迟铠的迟疑,诸葛瑾道:“尉迟将军急也急不来,就算今晚赶到了黎阳城外,我们也进不去。”
尉迟铠听不明白了,“怎的就进不去?现在离城门关闭还有两个时辰呢,这还有三十里路,最多只消一个半时辰,是可以赶在关城门前进城的。”
诸葛瑾脸上浮现出莫名的嘲讽,淡淡说道:“尉迟将军明日就知道了。”
尉迟铠心中不解,却也不再问了,传令下去留宿一晚,虽然他是北冥帝派来“押送”诸葛瑾的,但这一路来几乎都是诸葛瑾在发号施令,尉迟铠在军中也曾指挥过数十万兵马,但一到了这个表面上看似温雅的“少年”面前,还是莫名地想要臣服。
有些人的气势就是浑然天成的,一举手一抬足间都含着莫名的威慑力,让人不得不信服。
到了第二日,一行人早起赶了三十里路后来到黎阳城城门下,已经日上三竿了。
尉迟铠走在前面,发现城门口聚集了大量或背着包袱或挑着扁担或驾着马车的百姓,城门紧闭,百姓们都在抱怨。
“咋地还不开城门啊,俺早起摘的小白菜想趁着新鲜进城卖了,这都等了一个上午,小白菜都晒蔫了,城门还没开……”一个肩上挑着两个竹篮的庄稼汉埋怨道。
“大哥,你还算好的,俺家媳妇昨天病了,俺进城买药,谁知道城门比平时早关了几个时辰,将俺关在了外面,俺在这儿等了一夜了,就等着守城的官爷早点开门呐……”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道。
“就是,俺也等了一夜了,昨晚在城外露宿了一晚,可冻死俺了……”
不少人纷纷抱怨,这城门咱的说关就关,说不开就不开,让人家怎么通行啊。
尉迟铠见这都快中午了,城门还没开,不由有些奇怪,看到城墙上站着几个守城的官兵,便扯着大嗓门问道:“我说兄弟,这城门怎么还不开啊?”
守城的官兵当然认得尉迟将军,一脸犯难道:“尉迟将军,实在不好意思,上头吩咐了不许开城门,小的也不敢私自开呀……”
尉迟铠一听更奇怪了,上头吩咐?黎阳城的治安都由应天府来管辖,应天府的府尹谢俊安他也认识的,这谢俊安在搞些什么名堂?
“你们府尹可说了为何不许开城门的?”
守城小兵答道:“小的不知道。”
上司吩咐了就照做,谁敢问为什么。
无奈之下,尉迟铠只得来到诸葛瑾马车前,说道:“帝师大人,城门还未开,我们还进不去。”
“知道了。”诸葛瑾淡淡道,仿佛已经在意料之中。
尉迟铠这才想起来昨晚诸葛瑾说的话——就算今晚赶到了黎阳城下,我们也进不去。
方才听那些百姓说城门是昨夜就关了的,这么说如果他们昨夜赶过来,进不去不说,还得在城外露宿。
心不由惊了一惊,尉迟铠看向马车,心里想着嘴上就问出来了,“帝师大人昨晚是怎么知道城门不开的?”
诸葛瑾和宫无澜正在车内对弈,闻言,落下一子,嘴角微微勾了勾,笑道:“我昨日算了一卦,卦象上说了‘前方有路行不得,前方有门进不得’,所以就知道城门不开了。”
听到她随口胡诌,宫无澜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想不到帝师大人还精通占卜之术!”
然而车外的尉迟铠听了还真就信了,这天齐帝师还真乃神人也,连这都算得出来,从此对诸葛瑾的信服又多了一层。
尉迟铠一个只懂带兵打仗的莽夫,当然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北冥帝急急要将诸葛瑾押送回来,到了京都,人在他控制范围之内,他倒反而不急了。
以北冥帝对诸葛瑾的痛恨程度,必先要狠狠羞辱诸葛瑾一番,当然不会轻易让她进城。
诸葛瑾正是深谙这一点,昨夜才在城镇上留宿了一晚的,不然天齐帝师也和乡野粗汉一样,在黎阳城城下露宿了一晚,被北冥帝抓住了这一笑柄,不知要如何冷嘲热讽。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诸葛瑾对尉迟铠道:“你去问问,天齐帝师来了,今天城门还开不开,要是不开,咱们还可以趁早赶回城镇上。”
尉迟铠依言去问了,守城的官兵听说是天齐帝师在城门下,便层层上报上去了。
应天府内,谢俊安听到官兵来报,不由也有些犯难,这关城门是皇上的旨意,他也不敢做主啊,连忙进宫请示皇上。
北冥帝此刻正在皇宫里发着火呢,他派了人一直关注着城外的情况,一看到诸葛瑾的马车到了就立即来向他禀报,原本他算好了诸葛瑾的脚程,料定她定会在当晚赶到城门外,便下令让人关了城门,哪里想到诸葛瑾竟然在三十里外的城镇上留宿了,今早才进城,没能羞辱到诸葛瑾,北冥帝不禁龙颜大怒。
应天府府尹战战兢兢地跪着,生怕皇上发怒牵连到自己,革了自己的职。
“启禀皇上,李太傅求见。”一个老太监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
这李太傅叫李冠,是北苍煌的老师,李冠当上太子太傅之前,就已经因为擅长溜须拍马,曲意奉迎而深得北冥帝宠爱,是北冥帝跟前的红人。
当上了太子太傅之后,李冠又有了另一番打算,北冥帝现在六十几岁了,也许用不了几年就要驾崩,到时候他可就失宠了。因此他便就着自己太子太傅的身份,一边不断扩张势力,一边引诱北苍煌无恶不做,将他培养成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企图等北冥帝驾崩后控制北苍煌,到时候手中有个傀儡皇帝,朝中的事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北苍煌在北冥帝的溺宠下早就顽劣不堪,又有李冠的“教导”,更是坏上加坏,因此在北冥无法无天,到了天齐也不知收敛。
现在李冠精心培养了多年的傀儡——北苍煌死了,李冠多年的幻想破灭,他可比北冥帝还要愤怒,当下也认为诸葛瑾是杀北苍煌的凶手,便要将诸葛瑾杀了泄恨。
北冥帝态度强硬一定要轩辕钰交出诸葛瑾,也有他在旁边推波助澜。
“参见皇上。”李冠跪下行礼道。
李冠年约四十,长着一副奸险小人的嘴脸,两撇小胡子形成小八字,下巴上还留了一小撮胡须,倒像是小说里描写的府衙里专给昏庸知府出馊主意的师爷。
北冥帝正心烦着呢,问道:“太傅可是又有了什么主意?”
城外羞辱诸葛瑾的主意也是李冠出的,北冥帝不过是执行者。
李冠凑到北冥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北冥帝听了,顿时龙颜大悦,立马吩咐下去了。
却说城门外,越接近正午,太阳越大,那位赶着进城卖白菜的庄稼汉见自己的小白菜都蔫得缩了水,不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带动得其他人也骚动起来,城下骂声一片。
再等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只听城内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随着一声呼喝:“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了。
众人都不由一阵欣喜,争先恐后地往城里挤,城里面也聚集了一群等着出城的人呢,一时间,你出来我进去,混乱不堪。
人群中传来一声喝骂:“挤什么挤什么,赶着投胎呢,都给老子滚一边去!”
那人话落,立即有一队官兵出来开路,将拥挤的百姓都赶到了两边。
锋利的大刀抵在跟前,谁都不敢再动了。
官兵之后,走出来一位将军打扮的汉子,身形高大,鬓毛浓密,面相凶恶,刚才那骂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这正是北冥帝刚刚才派出来“迎接”诸葛瑾的右将军朱达,与左将军尉迟铠并列,但朱达是太子太傅李冠的心腹。
朱达大步走到城门外,明明已经看见了那紫檀木马车了,还要装作没看见似的大喊一声:“天齐帝师在哪里?”
扶松见了朱达,冷硬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平时木然的眼睛里含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压抑住想要冲上去将朱达的人头砍下来的冲动,扶松转身向车内请示道:“公子?”
“将马车赶过去。”诸葛瑾道。
看见诸葛瑾的马车上前来,朱达又大声道:“天齐帝师?本将军是皇上派来将你押回去的,你乃戴罪之身,本将军现在要给你套上枷锁脚链,还不快下来。”
说完,立即有两个官兵上前来,一个手中拿着枷锁,一个手中拿着脚链。
“戴罪之身?谁给我定的罪?我怎么不知道?”马车里传来诸葛瑾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朱达立即接道:“当然是我皇,你杀害我国太子,罪当处死!”
“连北冥帝都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北冥太子是我所杀,给我国皇帝的文书上也只说了我是‘嫌犯’,而不是凶手,你就知道我杀了你们太子,还定了罪了?”
朱达被问得哑口无言,强自蛮横道:“反正给你戴上枷锁脚链是我皇的命令,你不戴也得戴!”
尉迟铠在旁边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妥,这一路来诸葛瑾的所作所为,都令他不由自主地臣服,此刻竟然也想偏向诸葛瑾,说道:“北冥律法规定,犯人未定罪前,不能戴枷锁和脚链吧?”
朱达睨了尉迟铠一眼,不屑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尉迟将军想抗旨不成?”
皇命难为,尉迟铠听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若不戴呢?你能耐我何?”诸葛瑾淡淡道,张狂的语气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朱达的怒火点燃了。
他本就是太子太傅手下的得力助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李冠是北冥帝跟前的红人,他在朝中的地位当然低不到哪里去,又被封了右将军,更是横行霸道。
今天奉了皇上的旨意出来押人,朱达当然要好好完成任务,好在皇上面前记上一件大功。
“不戴?这可由不得你,你若是不想自己戴,本将军不介意亲自帮你戴上!”朱达说完,就想上前拉开车帘。
刚走到马车边,车内突然飞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正击中他的膝盖,朱达膝盖一弯,人直直向前扑去,正一头撞在车轱辘上,只听“哎哟”一声,门牙顿时掉了几颗。
朱达爬起来,满嘴鲜血,“噗”的一下吐出几颗大门牙,怒火更盛了。
“竟敢偷袭本将军!”朱达怒道,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枚黑色棋子,这就是刚才的击中他膝盖的东西了。
“不知所谓!”马车内又传来一道声音,跟刚才清冷的声音不同,这声音低沉性感,却同样带着威慑力。
众人才知道原来马车里有两个人。
“说谁不知所谓呢?”朱达被磕落了门牙,胸口怒火正如火苗般“蹭蹭”往上蹿,当下也不管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只想将天齐帝师拉下来揍一顿!
朱达正欲冲上去,却被马车旁一直冷眼站着的扶松飞起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哎哟”,又是一声叫唤,朱达仰面倒在地上,胸前多了一只脚印。
扶松还要上前去补上几脚,被尉迟铠拉住了。
“这位兄弟,他可是右将军,不可将事闹大了。”尉迟铠劝道,朱达虽然嚣张,但毕竟是北冥帝派出来的,打了他就相当于打了北冥帝的脸面,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
几个官兵见此,立即将朱达扶起来。
“好啊,连个狗奴才都敢打本将军了!”朱达骂道。
朱达能当上右将军,除了和李冠一样会溜须拍马外,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当即愤怒地向扶松冲去,施展开了拳脚。
朱达牛高马大,一米八的大个子在扶松铁塔般的身形下仍是矮了一截,扶松等的就是他冲上来,先一个扫堂腿将朱达绊倒,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上一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啊——”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朱达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扶松手一松,就将朱达扔在了地上。
朱达在地上翻滚了一会儿,转眼瞥到一旁的官兵正在目瞪口呆地看着,怒骂道:“混账东西,看什么看,还不快将本将军扶起来!”
车帘缓缓撩开一个角,一张惊世绝伦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诸葛瑾清冷的声音道:“回去告诉北冥帝,人已经到了城外,他若是不想见,我们可要打道回天齐了。”
城门外,方才赶着进进出出的百姓们不但不急着进城出城了,还站定了瞧热闹,乍然见了这神仙般的人物,哪里还回得过神来。
修罗帝师的名头在黎阳城并不陌生,但百姓们都是从各种流传着的故事中听到的,不管名头多响亮,对这些百姓来说始终很遥远。
哪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修罗帝师的真人,就好比是书上一个刻板的人物突然鲜活地出现在你面前,那种神奇与惊喜的感觉真是无法言说。
朱达先怔了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帘已经放下了,抱着被废掉的手臂,朱达怨恨地看了一眼扶松,急忙回去禀报北冥帝了。
另一辆马车内,颜如风透过清泉撩开的车帘一角,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情形,转眼瞥了一眼前面的紫檀木马车,温润的眸子里不禁有些担忧。
“公子,帝师大人不会有麻烦吧?”清泉问道。
颜如风抿唇说道:“她这一趟来北冥,麻烦何时少过?”
这应该只是开始,北冥帝不会轻易放过诸葛瑾,诸葛瑾名声再响亮,能力再强,也难以跟一国皇帝,一个国家抗衡,现在又是在北冥境内,北冥帝随时可以调动军队,诸葛瑾已经处在了劣势。
而诸葛瑾又是个宁折不弯的人,高傲的性格绝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因此若是跟北冥帝敌对起来,恐怕会吃亏,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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