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布衣静静看着神笔先生,却不言语,心中隐隐生出一缕黯然神伤。
神笔先生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指点着第三道菜,道:“这道菜也有一个让人不胜唏嘘的名字,叫做黯然销魂。”
轩辕无忧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眉目间隐约着不易让人觉察的异色。
神笔先生抬眼瞧了瞧轩辕无忧,道:“江郎,江郎,曾经写过别赋的江淹不是有过江郎才尽的故事么?”
江左布衣神情舒展,一丝浅淡的笑意悠然兴起,道:“江郎乃是江湖畸零漂泊之人,未曾读过什么书,自然也不晓得江淹,不晓得什么别赋。先生品评这些菜肴,江郎委实听得云里雾里,不知究竟。”话未说完,手中筷子探进第四道菜,夹了一著。
神笔先生神情微变,梗声道:“煮鹤焚琴,大伤风景。江郎此举,无异于此。这道菜愈加惊艳,叫做千种风情。却被你一举葬送。”
轩辕无忧道:“这些小菜随手而作,就地取材,本无深意,神笔先生还是任其随遇而安罢了。”
神笔先生浩叹良久,才将目光从江左布衣身上移开,道:“原以为江郎必是风雅绝秀之士,不过乃尔,不过乃尔。”赌气不动一筷,自顾自喝起闷酒。
江左布衣也只是略用了一些菜肴,而那杯斟满的酒却未碰一下。
秦仲翁何尝看不懂席间的别有风情,却装作一无所知,连喝了几杯佳酿,手中筷子如风,也吃了一个不亦乐乎。
见江左布衣神思渺渺,眉儿姑娘起身来到他身后,温言道:“夜已深了,明日还不知遇到什么事端,江郎早早休息吧。”
神笔先生闻声,又漫不经心似地瞧了瞧江左布衣,微微哼了一声,手中狼毫一挥,刷刷点点,一朵硕大却无色的花嘶然绽放,江左布衣抬眼望去,只见花心处,萧萧然立着一个小人儿。
“此为彼岸花,”神笔先生道,“花心所立之人乃是另一个江郎,江郎欲过的第三关便在彼岸花中。”
神笔先生的话渐渐高远,渺不可闻,江左布衣微微心惊,再看彼岸花已然奇大无匹,自己竟然与花心所立的小人儿一般大小。回身再去寻找几人,那几人早已不见了影踪。
江左布衣轻轻一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