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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予洲答应了妹妹早上送她上学,坐了清洲到申洲最早的飞机回来,紧赶慢赶差点晚了。施周妤今年三岁半幼儿园小班,每天坐保姆车跟袁满一起上下学,袁满八岁上二年级,袁野的儿子。
袁野十几岁就来了滕家,袁野的爸爸妈妈都曾是某市公职人员,在袁野八岁的时候他爸袁颂被双开了,自己想不开跳楼了。没过几年他妈妈带着他改嫁给了继父陈君尧。袁野十二那年考上了市重点中学,陈君尧的几个朋友偷着给办了个升学宴,打着小聚的名义请他们一家人去了一个远离市区的山庄。说是郊区山庄,进了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有档次。陈君尧也是公职人员,而且正在转正县的节骨眼不想横生枝节,看见这环境就有了要走的打算,进了包间看见都是自己和袁野妈妈非常亲近的朋友,才把心放进肚子里。大家都给孩子带了礼物,陈君尧一个都没让收,就这么小心一人,谁能想到最后栽在一个十二岁孩子手里。
袁野的命运也是在那个升学宴的晚上拐了个弯,当晚酒喝多的两个男人去厕所卸货,人喝多了么话就多,嘴上没个把门的。一人提着裤子问另一个提着裤子的:
“哎,咱这别烧错了炉灶,毕竟不是亲生的。我看那小子连个爸都不喊,咱们在这唱这出,真能有用?”
另一人嘁了一声,皱着眉头开嫌弃口道:“所以你在包量呆了那么多年都没挪地方!妈的脑子里装都的是屎尿屁,老陈又不是没儿子他叫不叫爸有个鬼用,一个生瓜蛋子长大是个歪的还是个列巴的都没的准头,叫伯伯有什么不好!”
“是是是.....我脑子寸,想不了那么远,老胡这回你得......”
“行了行了,咱们朋友这么多年我不想帮你,今天能叫你来?”
“是是是,兄弟今日的情我记住了。”他拉着老胡的手一脸感激的样子。
“咱们今天是给李芬表个态度,你可不要小瞧这女人的枕边风。而且你以为老陈他俩的事就那么简单,可怜他们孤儿寡母?呵呵,这又是老乡又是校友的。”
老胡突然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的说着:“她跟老陈...以前因为...误会...袁颂...不知道...双开...顶包...事大了,能压住......”
有人倒吸了口气感慨说了句:“怪不得都说红颜祸水!啧啧啧这事搁我,我可能也得跳楼......”
“所以么!色令智昏,别人的女人和钱是那么好动的吗?不动你就有翻身的机会,动了,就算完了!”
两人互相感慨一番,走了。没注意刚才谈话背对着的那扇门里,袁野双脚盘在马桶上,手里拿着静音的手机在认真的打游戏,可那个光芒万丈的人物居然被一个矮小的人背后砍了一刀,一刀不致命却令他失了好多血......
袁颂虽然死了,但是他一直活在袁野梦里。他可能不是一个称职的公职人员,却是一个好爸爸。袁颂死前写了遗书留给他的恩师兼好友周立昂,遗书里写满了他对自己初心不在的忏悔,对仕途和家庭的失望。对辜负了周立昂的期盼的歉意,说他父亲早亡母亲改嫁,现已举目无亲可靠,唯有周立昂是自己可以托付的人,死后希望恩师能帮忙看顾他的儿子,免他受同样的磋磨之苦。
周立昂对袁颂的事很惋惜,他也曾电话劝过袁颂,希望他向前看,还希望他来申洲帮自己,袁颂都拒绝了,没想到他最后做了傻事。周立昂对他们家的事了解不少,据他分析,仕途的打击是一方面,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老婆李芬。他们结婚九年,这个女人给他戴了十年的绿帽子,他想杀了奸夫淫妇,可奸夫位高权重他没机会。淫妇搂着他们的儿子在睡觉,他拿刀站在床前又下不了手,最后自己跳楼自杀了。
周教授从小就是学霸,26岁就博士毕业,被申洲大学特招进来做了老师,一路光环走过来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优秀!要不然当初滕文龙也不能同意,自己的爱女嫁给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那时候的大学生快毕业了也就22.23左右。他接了一个休产假女老师的课,其中有一个学生就是袁野的爸爸袁颂。袁颂也是沪北来的穷小子,也是一路靠知识改变命运的信念走到今天,袁颂家庭条件比他还差,周立昂可能从袁颂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相同的经历让两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不管是袁颂大学期间还是他从政以后都给了袁颂很多帮助。袁颂还鼓励周教授尽快取得研究生导师资格他一定第一个选他做导师,后来周教授拥有了导师资格,袁颂却没能继续读下去。
周教授在学业上的成绩得益于他有一项鲜为人知的本事——过目不忘。看过的东西就像照相机一样拍个照片就存脑子里了,你说他会不会忘记这些记住的东西,当然也会,你电脑里东西存多了要找不还得搜索搜索,人也一样。
他的这个本事三个孩子只有一个人被遗传了,就是他唯一的儿子滕予洲。可惜滕予洲高中以前基本上都是混子不务正业,这项本事在他身上基本算是废了。后来机缘巧合去了蒙城,他自己主动重启了这个本事,这才助他一路逆袭,在米国帝国理工大学顺利毕业。
十二岁的袁野在继父的书房里发现了继父前妻的举报信,上面详细罗列了继父任职以来所有的犯罪事实,包括包量开发区工业用地违建商业大厦,开发商与袁颂钱色交易后携款跑路事件。当然还揭发了陈君尧生活作风问题,说他跟投促局李姓人员长期保有不正当关系等等。
袁野胸腔急剧起伏,他的心智在父亲死后就一直远比同龄人成熟,十二岁的袁野虽然不太明白里面的事情但是已经能看出来,是妈妈跟继父逼死了爸爸。
书房的门忽然被打开,陈君尧跟李芬笑着从外面进来:“我天天提醒你,出门三件事,钥匙钱包,身份证有什么......”
“小野,你怎么在这?”陈君尧敛住笑脸问道。
袁野猩红着双眼转过头,仇视着眼前两人,如一只被惹怒了的狼崽龇牙恨恨出声:“是你害死了我爸!”
陈君尧脸色难看,他看着袁野手里的东西没说话。旁边的李芬惊恐的开口道:“小野!你胡说什么!赶紧出去,不是说过了吗伯伯的书房不能随便乱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李芬过去不由分说就要拉着袁野出去,袁野个头都赶上他妈了,他一把甩开了李芬的手声嘶力竭的大喊道:“还有你!你早就认识他了是不是!是你!是你和他一起害死了爸爸!是你们是你们一起逼他跳楼的!!是你们!我要举报你们,你们才该死!”
李芬急了她上去就是一巴掌,厉声阻止道:“你说的什么疯话!”
男孩被打了也丝毫不在意,他梗着脖子,脸上青筋毕露,恶狠狠喊到:“你还不承认,他前妻都举报他了,写的清清楚楚!这上面明明写的播州市纪委收,为什么信会在他这里!还不是他做贼心虚,找人给拿回来了!”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爸爸当年的事都是他自己干的,没人逼着他,人都已经死了你能不能让他死得安生一点!”
“他跳楼死得!他们说脑子都摔出来了,他怎么安生!啊!”少年一把抹了脸上的泪,拿着那厚厚的一叠信指着眼前的两个人。
“你不给我爸报仇,还给他结了婚,还敢让我喊他爸!你不是我妈!”他作势就要往外跑,李芬双手死命的拉住他大喊道:“你去哪!”
“我要去市纪委,不我要去省纪委举报他!我就不信他全都有人!”
“你给我回来!”
袁野发疯了般要往外走,李芬死死的拽着他不放,一直沉默的陈君尧说话了:“让他去!让他知道社会有多险恶!你以为仅凭你手里的几张纸,就能搬到一个为党为人民服务了三十多年的国家干部吗?可笑!她刘琳娜不行你就行了?你以为你是谁?畏罪跳楼自杀的袁颂不行,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孩子就行了吗?”
“老陈!”
李芬大声呵斥陈君尧的口不择言,她看着袁野被陈君尧的几句话激的马上要爆掉的样子,心痛如绞!哭着劝慰道:
“小野!你听妈妈跟你陈伯伯好好给你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小野你冷静一下好不好。我们好好给你说说你爸爸的事行不行,没人害你爸爸,真的没人害他,我们把事情给你从新说清楚,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苦衷,如果你还是怨我们,你随便怎么举报,对我们都行,小野!妈妈求你好不好,你别这样子小野。”
陈君尧看着李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孩子也愤怒到几点,他没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怎么相处过,他的孩子都是前妻刘琳娜看护的。对自己的孩子付出的时间还不如这个继子的多,结果这个王八羔子提起自己的亲爹就要举报他,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但他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在激化矛盾了,他语气也缓了下来,开口道:
“是啊,小野!你妈妈说的对,事情都有两面性不能只听一面之词!你总得给我跟你妈妈一个辩解的机会是不是。你也不小了,家里的事是该让你知道了,以前没告诉你,是你太小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怕你被有心人误导了。现在既然你想知道,我们就告诉你,你看我们在这里站着也不是个事,咱们去客厅里坐下来,好好说说这事行不行?你看你把你妈妈气的,她都急成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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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什么样了?你不认我可以,总不能不认你妈吧?她对你好不好,你总能分得清吧。”
袁野死死盯着陈君尧不说话,转头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李芬紧紧拉着他的胳膊声音颤抖的哀求道:“小野,咱们坐下来说行不行?妈妈求你了......”
李芬见袁野眼里有了松动,跟陈君尧使了眼色,陈君尧率先往外走道:“对对对,咱们到客厅好好说,来来来...呃..”
“啊!”
他话还没说完,人刚越过袁野走到门口,脚还没伸出去,就让袁野一瓶子开了瓢了......
李芬大喊一声,当时就吓得瘫倒在地,事情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发生,她都没来得及反应,袁野已经顺手操起了旁边柜子上的深口梅瓶,毫不犹豫的砸在陈君尧后脑勺上了。
袁野将车停在路边,滕予洲上了车。睡眼懵懂的施周妤还在半磕着眼打盹,坐在她旁边的袁满瞪圆了眼,喜滋滋喊道:“二哥!”
前排的袁野和滕予洲一头黑线,滕予洲开口道:“叫叔!”
袁满闭上嘴不说话了,叫叔还是叫哥这事儿,得要从小鱼儿施周妤会说话聊起。袁满最开始从他外公家接过来的时候已经三岁了,一直都叫滕予洲叔。后来滕家有了小鱼儿,小鱼儿起先不会说话,袁满一直都喊施周妤小鱼儿,当时也没人特别去纠正他的叫法。直到小鱼儿会说话了,喊滕予洲哥哥,也喊袁野哥哥的时候,七岁的袁满才发觉了不同。
袁满当时已经上小学了,没人让他叫小鱼儿姑姑,是他自己问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他问坐在上首的周立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