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城郊的那起案子,我也能帮得上忙。”赵子遇执着地说。
陆仲安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一贯寒凉的语气:“你凭什么?就凭你歪打误撞的烟灰理论么?我原以为你洞察力过人,可到头来,还不是连暗门都未发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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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发觉。此案御史台已经介入,资质在你之上的,大有人在。如果只是个跟班,我想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赵子遇努力压下急促的呼吸,缓缓说:“今日在太傅府,已有几处疑点显露。若我能一一道出,不知可算是资格。”
“哦?”陆仲安唇角上扬,带了一丝嘲弄:“如今这世道奇绝,妓子都敢上阵破案了。”
这话里浸满了羞辱,若是一般人,早就红了脸,但赵子遇却不为之所动,只是固执的看着他。
“陆中丞不会不知道,凶手在成为凶手前,首先是民,是子。那么我也是一样,在妓子这个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人。有影无形起不了风波,真相的浮现从来不会因探究的人不同而发生改变。这些疑点,也不会因为我是妓子而扭曲。”
“好一个不会扭曲。”陆仲安冷冷看她一眼:“正好我也发现了几处令人在意的地方。不如我们来对照一下,若是你有错漏,我现在就送你去户部。”
“若是没有呢?没有错漏的话,可否换取一条生路?”她死死盯着他。
陆仲安连看都懒得看她,嗤笑一声:“你没得选择。”
赵子遇闷声低头,坐榻上铺的锦缎近在眼前,轻盈地垂下芍药纹花边。她认出,那是扬州特有绣法。因为这种绣法所使用的绣花针极细,很容易手滑,其他地方的绣娘大多不会用。就是那样尖细的绣花针,扎在手背上,亦是疼的厉害。
若是被驱逐回扬州,这个季节,正是赶绣活的好时候。赵子遇抬眸,漏进来的光束照在眼睛上,刺人的痛。她却也不避让,只缓缓开口道:
“首先是门口的兰花。花叶虽枯萎,但花根晶莹透白,新发的叶芽依旧鲜嫩。李明府先看到花根时,甚至误以为那是一株活的兰花。出现这种死相,很大可能是滚水浇灌所致。但阿霜说,那盆兰花是夫人留给苏晚风的,苏晚风视之若珍宝,五六年间从未出过差池。如此细心呵护的情况下,谁会故意以滚水浇灌那盆兰花呢?”
“不错。”陆仲安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兰花枯萎后,苏晚风紧接着便惨遭毒手,两件事是否有关联,也叫人在意。”
“然后是书房里的字画。桌案上的抄写的辞里,有一句‘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这句话里王字的写法,和画上的王字似乎大不相同。”
听到这,陆仲安目光一滞,微微蹙眉道:“画上没有字。”
赵子遇没有作声,静静地望着他,等他自己思忖。
果不其然,不消片刻,陆仲安突然勾起唇角:“你莫不是在说老虎头上的花纹。”
“正是。”
“那你可知,画与字本就大不相同。”
“我知道。”赵子遇说:“但一个人行笔和顿笔的习惯却是固定的。那副辞抄上,一共出现了两次‘王’字,中间的一横皆短于上下两横,且停笔和顿笔痕迹不明显。再者,纵观那幅辞抄的其他字迹,不难看出,下笔收笔和起承转合多取顺势,点画圆转连带,笔道流畅,受王右军飞白影响颇多。”
“但是老虎头上的王字花纹,是三横等长,且可以看到明显的轻重提按和入锋回笔。若说笔画长短是根据书画不同来调节的,或许还解释得通。但整幅画上严格的停笔,委实怪了些。若是没有看到桌上的那副字,我或许会以为,是个常年写簪花小楷的人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