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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锦成拉了顾青竹就往里走,宝应和春莺想跟上,却被合拢的人群挡住了,急得宝应跳起来大叫:“爷,爷,咱们还赶着回去呢,免得老夫人和夫人惦记!”
“你们在外面候着!”慕锦成回头看了他一眼。
宝应只得和春莺站在大门外的墙根下,他抬头瞄瞄太阳,像个小老头儿似的叹口气道:“嗳,咱们这位爷啊,自个的事尚且拎不清,又蹚这个浑水!”
春莺回眸瞪他:“胆肥了,爷的闲话,你也敢说?”
“不敢!”宝应嘟囔一声,捂着嘴不说了,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慕锦成和顾青竹走到钱庄门口,时常跟着肖骏的小厮金盛自然认得他,赶忙上前迎了他俩,径直往里间带。
走过钱庄大堂,顾青竹瞥了一眼,柜台外面站着几个人,有穿短打的,也有着长棉布长袍的,都不像富贵人家,他们拍桌子打板凳,吵嚷不休,柜台里头有两个伙计,埋头算账,算盘珠子清脆的声音夹着其中。
金盛将两人请进一间屋子,朝上拱手道:“爷,慕家三爷来看你了。”
屋中陈设简单,那张摊满账册的黑漆大案显得十分显眼,案后椅子上坐着一个浑身素袍,扎着孝带的年轻男子,他正掩面不知在想什么,听见金盛的声音,方才缓缓放下双手。
顾青竹看见他眼角处的肌肤发亮,显然是哭过了。
“阿骏,你没事吧。”慕锦成心里猛地揪了一下。
这才几日不见,平日里那个白净清爽的少年郎,几乎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颓废大叔,目光涣散,神情呆滞,他的眼珠循着慕锦成的话望过来,一眨,再眨,瞬间泪流满面!
他张张干得起皮的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苦涩的眼泪一下子灌进他的嘴里。
金盛给慕锦成夫妇倒了茶,又赶忙给他续了一杯:“爷,你喝点水。”
咕咚咕咚,肖骏好似渴极了,一口气就喝光了。
金盛走到慕锦成身边,哀求道:“三爷,你劝劝我们爷吧,自打发现老爷……,他整日不知道饥饱,若不给他吃食,他就不吃不喝,如给多了,吃撑了也不知道停,这可咋办?”
“你去吧,我来劝劝他。”慕锦成挥挥手,金盛行礼出去了。
慕锦成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阿骏,伯父出了事,我们也伤心难过,可你得撑住了,你是肖家独子,你娘和钱庄可都指着你呢。”
“锦成兄,我爹死得惨啊!”肖骏一把抱住慕锦成,泣不成声。
许是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个须发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朝慕锦成和顾青竹行礼:“小老儿是肖家管家金福,见过三爷和少夫人。”
慕锦成拍着肖骏的背道:“金伯免礼,我上次来,阿骏尚未如此,今儿,怎的……”
“嗳,我家老爷一辈子谨小慎微,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也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竟然这般残忍,将老爷捆在地下钱库里,用茶水打湿十数张账页蒙在他口鼻之上,那账页都是厚实的桑皮纸装订而成,吃饱水之后,哪里还能透气,竟是活活……将老爷……闷死了。
前日,少爷发现时……老爷尸身已经……,只能在仵作验过伤后,草草掩埋,丧事刚办完,钱庄就出现疯狂兑现的情况,少爷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金福低声说着,不时用袖口擦眼泪。
“爹!”肖骏大吼一声,晕厥过去。
“阿骏,阿骏!”慕锦成心如刀绞,大声呼唤。
“无大碍,他这是急火攻心,迷了心智,不如让他睡一会儿吧。”顾青竹赶过来,搭过脉后,用银针扎了他的穴位。
肖骏很快就醒了,但整个人似没魂一般,呆愣愣的,不知看着何处。
金福唤了两个小厮将肖骏架到里间休息,这里原本是肖添寿的居所,里里外外一应俱全。
“少夫人懂医术,还请救救我家少爷!”金福俯身作揖。
“他的身病不难治,只他的心病,我是没法子的,不如快些请谭先生吧。”顾青竹不敢托大,她的医术治治伤风咳嗽还行,这种,她可不敢应承。
“小老儿何尝不想请谭先生,可少夫人也看见了,门口围着那些人,若是知道我家少爷病了,还不得把钱庄和肖家都砸了!”金福顾虑重重,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