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成又问:“你在这里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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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肖骏拈了块梅花糕,笑了笑说:“在这儿还行,舅舅专门给我指了一个掌柜做师父,我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另外,舅舅还常带我参加各种洽谈应酬,认识了很多人,也算长了见识多了阅历。”
慕锦成探手拿了几个花生,边剥边说:“那便好,看来你舅舅是想将家业传给你呢。”
肖骏正喝茶,听他这样讲,嘴里的茶汁全喷了出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若是被金宝珠听着了,还不得生吞了我呀。”
顾青竹轻声道:“怎么会呢,金小姐纵使骄纵些,可你们是终归是表亲,何至于此。”
肖骏接过慕锦成递过来的帕子,边擦边说:“少夫人,你可不知道,就算舅舅将来肯把偌大的金家交给我管理,可谁受得了金宝珠的脾气,她若不改,待我学全了本事,自然是要走的。
另外,我最近跟着我舅舅各处走动,格外留意二爷的案子,也得了不少小道消息,前几日,我还告诉过熊管家。”
“都有些什么?你说来听听。”慕锦成抬手给他续了一杯茶。
肖骏捻了捻袖口的花纹道:“我这几日才知道,每年的贡茶,朝廷真正要的不过五万斤,可光礼部一处就向各处征收了三万斤,而礼部收的茶只是交给光禄寺祭祀筳宴用,占贡茶的三成都不到,满算也就是一万五千斤。
所以按这个说法,慕家茶就算全毁了,也根本影响不了真正贡茶的数量,至于礼部之所以这般得理不饶人,告到刑部,判了二爷重刑,我琢磨着,一是损害了某些人的利益,二是有人刻意搞鬼,只是为了引出后面很多的事情。”
慕锦成听得入神,喃喃地说:“这么说,此事并不是死局,尚还有别的法子。”
一旁的顾青竹不放心地问:“如今蒸青茶饼量多价廉,不稀罕,可炒青却是不多的,会不会是因为少了我们五百斤,短了炒青贡茶?”
肖骏摇头:“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缘由,我前日听一个礼部官员喝醉了酒,说宫中日常饮用的炒青,都是南边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而且,内务供应归户部管,与礼部不搭的。”
“一个小小的贡茶,竟然这么复杂。”顾青竹蹙眉道。
“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复杂的。”肖骏接着说:“因着皇城在北方,有的地方离着远,若是送茶来,就得千里跋涉,一路沙尘风雨不可预估,故而有些茶户为了避免担罪名,就在本地茶马司折色银两。
然后由茶马司转交礼部,再在燕安城附近的县城购买茶商的茶进贡,所以说,礼部的三万斤茶,或许只是记在账本上的一个数字,而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真正的茶叶,更多的是现银。”
“听你如此说来,慕家坏掉的一千五百斤茶,算是损失了礼部老爷的荷包,既如此,我便有法子了。”慕锦成重重叩了下桌子道。
三人喝茶说话,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春茶三开以后,茶汤转淡,茶味也稀薄了,因着想要等燕铁衣,顾青竹就在带来的小包袱里,拈出了一小撮茶叶,重新沏了三杯。
夏茶的味道果然比刚才喝的春茶差些,三人又对茶色茶汤评了评,正说得热闹,门忽然开了,进来一个高大魁梧,深目美髯的男子。
他一见顾青竹,立时笑了:“伙计说楼上来了慕家炒青的主人,我还在纳闷,这千里迢迢的,怎么可能突然过来。”
顾青竹起身福了福:“燕先生的胆子够大的,明知我这个慕家和贡茶案的慕家是一家,你居然还敢明目张胆地写出来,就不怕被官府抓了去吗?”
燕铁衣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这是茶楼,自然是茶味做主,我觉得慕家炒青好,茶客也觉得好,又何必在意那个错漏百出,经不起推敲的贡茶案。”
慕锦成挑了下大拇指:“先生豪气,在下佩服!”
“这位是……”燕铁衣看向顾青竹。
“在下慕锦成,是她的夫君。”慕锦成抢着说。
“幸会,幸会!”燕铁衣抱拳行礼。
他一低头,正看见他们茶盏里的茶叶:“你们自个带茶叶来了?”
“是夏茶,不过口味不如春茶,你若不嫌弃,我们请你一杯。”顾青竹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燕铁衣也不客套,拉开椅子,与他们坐在一起。
“听先生说话,好似对贡茶案也有些不同想法?”慕锦成探身问。
“你是牢里那位的兄弟?”燕铁衣上下打量慕锦成。
“惭愧,受苦的正是我二哥。”慕锦成拱拱手。
“之前,我与你哥哥在南边有一面之缘,他对茶叶茶艺都十分精通,又是极清嘉儒雅的人,他怎么可能将霉坏的茶叶做贡品呢?”燕铁衣摇摇头。
“燕先生是京城人士,又开着这样大的茶楼,消息和人脉必是广的,您既同情我哥,在下冒昧地恳请您帮个忙。”慕锦成起身行礼。
燕铁衣扶住了他的臂膀:“相逢即是有缘,你想我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