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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半夜,众人睡得正熟,一楼门口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负责守夜的店小二正打着瞌睡,听到响声后惊醒了过来,凑到门缝处眯着眼睛往外看,发现是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戴着面罩,店小二认不出身份不敢开门,正要去请示掌柜时,却见那人拔出了一把泛红光的剑。
店小二登时面露喜色,急忙将门打开,让黑衣人走了进来。
“徐特使,”店小二指了指楼上,小声道:“要不要去叫方圣女他们?”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不急,义军并不是要夜袭,不要打搅他们。”
店小二随即作罢。
第二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大门,洒在楼中时,茗夏便起了床,自己去打水洗漱。
月儿虽说是她的丫鬟,其实并没有做到多少丫鬟的义务。诸如洗漱穿衣这类自己能做的事,茗夏从来没有要求过她。
当茗夏洗漱完毕,如往常一样走下楼时,却发现大厅中站着一个青衣少年,正笑吟吟的盯着她,缓缓张开了双臂。
一个多月不见,少年的气质竟成熟了许多,即使笑容真挚和煦,也能从他眉宇间感受到一些杀伐刚毅的气息。这并非是刻意显露出来,而是多日以来的大小磨砺所凝练而成。
茗夏看着少年,怔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跑到了他身前,尚未说话,便被他双手揽入了怀中。
“你变了好多,”茗夏呢喃道,“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少年抚着她的发丝,轻轻笑道:“哪里变了?”
茗夏将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小声说道:“子凌好像,好像从一个大男孩一下子变成了大男人呢。”
少年轻声道:“那你喜……”
“呸”,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话,只见丫鬟月儿正站在下楼的阶梯上,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们,“你俩知不知羞,大庭广众的抱在一起。”
茗夏顿时感觉有几分羞赧,便从徐子凌的怀中轻轻挣脱了出来。
“哼!”月儿轻哼一声,走下楼来,将茗夏拉到了身边,撅了撅嘴,对徐子凌道:“你们还没有成亲,不许你对小姐乱来。”
说罢叉着腰转头看向茗夏道:“还有小姐你,不许惯着他……”正娇声说着,丫鬟逐渐瞪大了眼,两颊缓缓染上了一抹酡红。
只见徐子凌把头凑到了茗夏脸旁,看着她说话的同时亲了茗夏一口,随后回头冲着她抿了抿嘴唇。
丫鬟就算在矾楼里见过不少放荡的场面,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涨红着脸,用手指着徐子凌“你,你,你,”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抱着头转身跑上楼去。
茗夏也是羞红了脸,伸手想要掐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怎么也抽不出来。
正这时,方百花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对二人牵手的动作视若无睹,只是讶然道:“小凌你怎么来了?”
徐子凌这才松开了茗夏的手,对方百花道:“姐,义军大概今日就能破城,城外有两三万义军,有没有我都没什么两样了,我听你的传信说茗夏在这儿,我就等不及过来了。”
方百花看着他,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这些事本该是我去做的。”
徐子凌连连摇头道:“姐你说的哪里话。做弟弟的帮姐姐的忙,那不是天经地义吗,有什么好谢的。之所以急着回来,一是义军的实力足够击败官军了,二是我实在不想再染上杀孽了。”
说道这儿,徐子凌脸上露出了几许惆怅:“很多人其实都不该死,无论官军还是百姓,都是些可怜人罢了,真正该死的是朝廷里那些相互勾结的贪官。
来杭州之前我遇到过普空大师,他提醒过我会染上许多因果,叫我多行善事。这一路来,我却是是善事恶事都做了。非必要时,我是不愿再杀人了。”
方百花盯着他,沉默了许久,微微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了个“好”字。
徐子凌笑了笑,没有再去解释什么。越是接近百姓,他就越能知道百姓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就越发不愿带他们走上这条不归之路。
百姓多是淳良的,即使一年到头的辛苦劳累,只要能有些余粮、丝帛,能有些盼头,他们是肯定不会参与起义的,只是花石纲的出现、蔡京、朱勔等人的出现实在是适逢其会。摩尼教利用了百姓的淳良,让他们抗着锄头走上了反抗的不归路。
不久后,周倜从楼上走了下来,看到腻在一起的徐子凌和茗夏,笑了笑,坐在了他们旁边,使得徐子凌一阵尴尬,停下了手里的一些小动作。
随后掌柜的让后厨做了些清粥、馒头等早膳,分与众人吃食。
徐子凌正吃着馒头,不经意间看向楼外,恰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经过,正思忖间,却见那身影忽然转过头来,赫然是顾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