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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钱均夫所上的杭州求是书院也不得了,因为以后它的名字会变成:浙江大学!
李谕说:“差距当然很大,而且非常大。欧洲早在一两百年前就开始了工业革命,而我们目前甚至还把科学当做奇淫技巧,连个像样的中小学校都没有,要追赶的话,路途就像西天取经,长达十万八千里,而且还有不止九九八十一难。”
钱均夫心中有点泄气:“原来差距真的这么大。”
“先生就说吧,有没有可能追上?”说话的是胡汉民。
人家以后是国党大老,所以问问题比较喜欢先有个结果。
毕竟是玩政治的,都喜欢有个既定方向,然后再进行推进。
李谕想了想说:“可以追上,只不过时间会很长。”
胡汉民问:“有多长?一代人,两代人?牺牲点时间算不得什么!”
李谕沉声道:“恐怕需要上百年,七八代人都不止。”
一旁的杨度愕然:“竟然这么久?我们等得起吗?”
李谕道:“当然!毕竟现在的西方科学是在井喷发展,而我们却还在蒙昧的起步阶段,短时间看,即便我们开始追赶,差距也会越来越大。”
杨度讶道:“差距越来越大?那怎么追赶?虽然我并不懂多少科学,但我也知道它有多重要,难道这不是学学就可以?”
李谕说:“自然不是这样,所以我刚才说政法与科学是咱们最欠缺的,甚至科学需要的时间更久。各位能出国留学,都是国中翘楚,但如果我现在有块黑板,在黑板上仅仅列出几道西洋中小学的数学或者物理题目,就能难倒全场。所以各位可以想象差距何其大!而人才对于科学的土壤又是最为敏感,培养优秀的科学工作者也是最难的。”
李谕话都说到心坎上了,这种困难是后来人们更能体会的:即便千辛万苦能够培育出优秀的科学家,能不能留住又是另一码事。
不过目前的人们还意识到不到那种程度,因为相对初级的科学知识已经是不得了的门槛。
鲁迅以后虽然不是搞革命的,也不是搞政治的,但他的思想锐利程度绝对是一等一级,他握了握拳头:“管它的,学就是了!”
李谕笑道:“没错,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我们现在落后得太多,所以能够一点点弥补差距就非常有现实意义。大家都是国学方面的名士,肯定知道晋朝时期的空谈之风,误国误民。所以我并不想喊口号,但我想只要脚踏实地,以中国人的智慧,绝对会重新昂首站起来。哪怕会花一百年又怎样?放眼世界,延续下来的文明有一个如我们一般悠久吗,三四千年都过来了,再多区区一百年又能怎样?咱们耗得起!”
鲁迅带头开始鼓掌:“先生说得太好了!”
鲁迅侧头对旁边的厉绥之说:“绥之,别犹豫了,以后也和我一样,咱们学医吧!医国先医人!”
厉绥之使劲点点头:“我决定了,就学医!科学太深奥,但医学也是西学,对我而言更有切实意义。”
鲁迅拍拍他的肩膀:“没错,就像李谕先生所说,脚踏实地,慢慢追赶。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的力量不就大了,每个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厉绥之以后确实成了一名医者,而且是中国第一代西医,甚至创办了浙江医科大学、杭州红十字会。
不过说好一起学医的鲁迅嘛,嘿嘿……
李谕今天讲得不算多,不过眼下的确没有几个中国人懂科学,学生们直接留住了他,都想多问问。
陈寅恪问道:“先生认为西学是否与中学有对立?”
李谕说:“其实‘西学’一词本来就不对,学问没什么中西之分,都是人类共同拥有,不然火药是咱们发明的,不也是被西方人用得更明白。”
陈寅恪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句话后就心中一通百通:“我明白了。”
鲁迅甚至也问道:“医学在西学诸科中,难度是不是相对简单?”
这是迅哥想要“投身”的科目,当然比较关心。
李谕笑道:“没有简单的科目。严格讲,医学可以说代表了科学在应用方面的最前沿,尤其是现在。”
李谕所说的“现在”不仅仅是眼下的二十世纪初,也包括了二十一世纪。
而且在西方,学习最好的人很多往往都是去学医的。
甚至美国的本科阶段压根没有医学专业,必须要研究生才可以学习医学,对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好不容易见到鲁迅,李谕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先生已经决定进入医学领域?”
鲁迅坚定地点点头:“这是我的理想,我要医治中国人!”
李谕竖起大拇指:“伟大!”
但却心想:你以后肯定就走上别的路子了。
不过学学医学之类的现代科学对于成为一个优秀的文人确实感觉还是很有用的。说不定这段求医之路真的潜移默化中深深影响了鲁迅哪。
胡汉民又说:“先生能不能给我举个例子,我很想知道西洋的科学到底有多难。您稍等,我去拿个小黑板!”
李谕看着黑板,想了想说:“好吧,我只需要稍微写几道题目就可以,而且只是中小学的程度。”
李谕随手就在黑板上画了个坐标系,以及一条抛物线,连了几条线,然后写出一个一元二次函数,说道:“这叫做函数,旁边的叫做函数图像,这是最最基础的数学题目。”
下面人看得蒙蒙的,胡汉民问道:“这是数学?”
李谕说:“没错,而且正如我刚才所说,只是西洋学校里最基础的数学题目。”
胡汉民又问:“这东西有什么意义?”
李谕笑道:“当知道它具有什么意义的时候,才说明真正明白为什么学数学了。”
胡汉民闭起双眼,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了,实在想不到,原来我们差了这么多!如此看来,我已经晚了,今后只能想办法让中华的少年们尽早开始学习西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