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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陈宝箴,甚至本身是个江西人。
——竟然从清末开始就开始了“环江西”的格局。
江西历史上其实长期坐大,原因一是水运,二是瓷器,三是朝中有人,四是民富。
但英国老自己学会了烧瓷,断了部分财源;曾剃头劫掠江西,家底空了;刚好朝中的江西人说不上话;铁路又往湖南走。
四条全没了……
黄兴来到熊希龄府上,对他说:“名震天下的李谕院士已经抵达武昌,正是为教育一事而来,阁下何不将他请过来一叙。”
如今这交通条件,熊希龄明白不可能让李谕动不动就往湖南跑,立刻答应下来:“我会告知巡抚大人,他对教育一事很上心。”
黄兴说:“事不宜迟,只有巡抚衙门里有电报,能够迅速与武昌取得联络。”
熊希龄反正现在没有别的事,唯一能搞的就是教育,当即为此找到了湖南巡抚赵尔巽,把李谕的情况告知了他。
赵尔巽对新政确实上心,如今地方新政里最关键的就是兴办新式学堂。
赵尔巽听到“李谕”的名字迅速下了决断:“长沙也要大力兴办西学教育,不能落于人后!一定要请他过来。”
熊希龄说:“属下这就拟好电文。”
熊希龄刚要提笔,却被一人阻挡。
“大人还望三思!”
说话的是王先谦,知道他名字的人应当不多,不过他的职位相当有名气:岳麓书院山长。
即岳麓书院的院长。
而且正好是最后一任山长。
作为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岳麓书院在晚清就出过曾国藩、左宗棠两大牛人,地位仍旧超然。
咱们自古以来就有尊师重道的习惯,所以岳麓书院山长的社会地位一直很高。
赵尔巽问道:“王山长,不知道何处需要三思?”
王先谦说:“巡抚大人初来湖南主事,却忘了本地曾经出过的革命劣事吗?”
当初唐才常的自立军起事刚刚失败,王先谦就与门生叶德辉向时任湖南巡抚俞廉三告密,导致湖南维新人士百余人被杀,一度被湖南人骂作“劣绅二麻”。
王先谦是典型的保守派人士,非常抵触所谓的“西学”以及“维新”。
熊希龄当初就是因为维新一事被牵连,对王先谦的告密一直怀恨在心,愤愤道:“山长又忘了英国人法国人的坚船利炮了吗?不知是谁健忘!”
王先谦不急不慢道:“内忧甚于外患,吾执掌学堂多年,曾遇见许多妄图革命维新的学子,但他们的下场惨不忍睹。新式学堂只会助长革命之气,于我大清整体害大于利。”
熊希龄反问道:“山长又有退敌之策?”
王先谦却说:“如今岂不已经退敌?”
熊希龄愕然:“山长,您不会不知道那都是以割地赔款为代价的吧!难道这也是退敌之策?全天下之人都无法接受!”
王先谦不以为意:“一时长短而已,忍辱求全有何不可?”
“就算忍辱求全,山长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勾践再次成为君主?”
王先谦一时语塞:“总归是有办法吧……”
赵尔巽也有点心烦,对熊希龄说:“秉三(熊希龄字),你去电报房拟报吧。”
王先谦起身道:“大人,您一定要三思!”
赵尔巽指着自己的头:“我已经四思、五思了!”
——
身在武昌的李谕看到熊希龄的电报后,想到此前与黄兴及陈天华的会晤,反正离着不远,就决定过去一趟。
上面也说了,如今湖南的教育不弱的。
当然靠着张之洞的经营,湖北也不差。
由于有长江、湘江连着,所以即便还没有铁路,走水路从武汉去长沙并不麻烦。
熊希龄甚至直接来到岳阳等候李谕。
熊希龄登船后,找了一圈就看到了剃发之后的李谕。
“帝师大人,您还真是好找!”
李谕讶道:“阁下是?”
“在下熊希龄,字秉三。”
李谕连忙与他握了握手:“幸会幸会!”
李谕当然听说过熊希龄,毕竟是在北洋政府时期当过国务总理的,还是与梁启超、张謇等人一起出面组的阁。
熊希龄道:“从同乡黄兴处得知您要来长沙后,我迫不及待就要见到您。”
李谕笑道:“也差不了几天。”
“当今四万万人中,想找一个如同帝师一般精通西学之人太不容易了!”熊希龄心情很不错,又说,“不知帝师有没有来过湖南,要不要顺路名楼岳阳楼一看?”
岳阳楼屡遭破坏,清末刚刚完成了一次重建。
李谕穿越前就去过江南三大名楼,于是说:“不必了,只需记得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已经足够。咱们还是尽快兴办起学堂,与岳阳楼一起矗立大地之上为要。”
熊希龄肃然起敬,然后又提到在拟电报时遇到的情况:“如今长沙府内,兴建新学堂尚有一定阻力,而且来自湖南教育界有头有脸的岳麓书院山长。不过新学堂之事,我想新任巡抚赵大人应当会同意。”
李谕纳闷道:“这种事有什么好阻挠的?”
熊希龄说:“书院少了学子,当然不会同意。”
李谕脑瓜子一转,立刻出了一个馊主意:“好说!到时候你给巡抚直接建议,如今朝廷有令,书院变学堂,直接把岳麓书院征做高等学堂,到时候他要是不愿意继续当山长,辞退就是。”
熊希龄一拍栏杆:“帝师就是帝师,这个办法太好了!”
李谕也算顺水推舟,反正按照历史进程,岳麓书院肯定会被并入新学堂,最终成了湖南大学的一部分。
熊希龄接着说:“到了长沙,我把岳麓书院的山长一起叫到巡抚衙门,由您坐镇,我看王先谦他还能有什么异议!”
李谕:“……”
晕,不是让你进言嘛,怎么直接把我兜出来了。
而且一旦山长王先谦知道是自己提议把他的岳麓书院改成新学堂,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想想这位顽固派就会和曲阜的孔令贻不相上下,真是让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