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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难,第一次是一道函数题和一道几何题,大体就是初三水平;第二次是一道三角函数以及一道方程题,仍旧是初中水平。
至于第三次,是一元二次方程,甚至还在题目里把判别式都列出来了。
李谕上前说道:“这次由京师大学堂命题,一场考试定成绩,如果各位仍旧不服,只能去紫荆城里告御状了。”
下面立刻有人大声问道:“主考官是你吗?”
李谕说:“新学考试,没有主考官,因为你们在新学方面不过刚刚开始。”
李谕按照中考水平出了几道题,最后的成绩发布,沈鸿烈果然还是拿了第一名。
沈鸿烈因此获得了去日本留学的机会,他对李谕非常感激,专门登门致谢,李谕却还是此前的那套说辞:“新学的考试与此前的科举考试并不相同,没有门生之说。”
沈鸿烈大表佩服:“帝师深明大义,鸿烈铭记在心!”
李谕说:“将来在日本好好学习就是,其他的不要多想。”
——
几天后,李谕从国外订购的杂志运到了国内。
去邮局取包裹的时候,邮差甚为吃惊:“几本书就要付这么多邮费,十几个银圆,在村里都能置办大房子哪。”
李谕肯定不会和他们多解释,拿着杂志就回家了。
德国的这一期《物理年鉴》尤其重磅,上面刊登了爱因斯坦发表狭义相对论的那篇论文《论物体的电动力学》,别的不说,收藏价值也拉满。
爱因斯坦一个小小的三级专利员可以在这种杂志上发表论文,李谕作为第二作者以及普鲁士科学院院士普朗克的审阅签字非常关键。
只不过……貌似还是没有引起足够大的关注。
因为他的理论太超前,不只是普通人,就算目前一流的物理学家,也没几个能够真正理解时间的。
而爱因斯坦现在直接把时间和空间一起变成了时空,更加超出所有人的认知。
甚至有人戏谑道:“如果时间可以随意拉长、缩短,那么瑞士所有的钟表匠必然全部失业。”
另一个重量级的质能公式,则在此后的一期杂志上,目前还没有寄到京城。
李谕肯定要力挺一下爱因斯坦,于是撰写了一篇文章,主要论证了洛伦兹变换的数学严谨性以及其物理意义;然后又讨论了时间与空间为何可以关联为一体,而非独立存在。
李谕把信寄去了德国,但一个月以后才能到达瑞士伯尔尼专利局爱因斯坦的手中。
目前的爱因斯坦,生活没有发生本质变化,只不过有了博士头衔后,升了职称并且涨了工资。
可他心中成为大学物理教授并专注于物理学的愿望仍旧没有实现。
李谕寄完信后,又一批从美国运来的无线电设备抵港,现在这东西销路好得可怕,但李谕还是优先保证国内市场。北洋给的订单确实不少,开的价格也不错。
至于真正的赚钱吗,日本人和俄国人正拿着数倍的价格排着队。
只不过没想到这批货物刚刚抵达京城,就有很多人开始搞起了反对。
李谕本来并没有当回事,但事情很快变得严重。
许多人把运送无线电设备的火车拦在了车站里,有工商联会的人、有府衙的官吏,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是学生,新学堂的学生。
严复和辜鸿铭急匆匆赶到了李谕家,而李谕已经准备发动汽车前去,事情紧急,只能在路上边开车边说。
李谕一头雾水:“好好的,为什么学生要拦我的设备?”
严复说:“你还不知道吗?现在整个直隶地区以及上海、广州、南京都在抵制美货。”
“抵制……美货?”李谕讶道。
严复说:“没错,一年前《中美会订限制来美华工保护寓美华人条款》这项不平等条约期满,驻华公使梁诚提出改约要求,不过美方竟然断然拒绝,依然维持排华政策。”
李谕顿时感觉事情非常棘手,车子路过一些东交民巷附近的商铺时,甚至挂出了“本店不卖美国货”的招牌。
李谕明白了,他们一定是把自己的无线电设备当作了美国货。
车子到达正阳门火车站,抵制的人群立刻围住了。
“卖国的叛徒来了!”
“打死卖美国货的叛徒!”
“头发、穿着都像洋人,他从根里就是个死洋人!”
“……”
随着谩骂之声,一些烂菜叶和臭鸡蛋一起砸了过来。
李谕眼疾手快,抓住一枚冲向脑门的鸡蛋,但鸡蛋碎在手心,蛋清混着蛋黄溅了一脸,也到了嘴中。
李谕吐了一口,“吗的,拿的还是鲜鸡蛋,不像普通人群啊。”
李谕一跃而起,站在了车顶上大声怒喝道:“都安静!你们知道这车里装的是什么吗,他们虽然从美国运过来,但都是我在美国的公司生产,他们并不是单纯的美货!而且无线电设备是现在最先进的东西,是现代科技的里程碑,是……”
李谕的说话被打断,他只能伸手又挡住了一些砸过来的菜叶。
下面人的高声怒喷着:“放你酿的屁!上面都是洋文,还说不是美国货?既然是中国货,为什么不写中文!”
“你个民族罪人,卖国贼!”
李谕把烂菜叶扔了回去,接着大声回怼:“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卖国贼?如果现在不用美国的工厂和工人,这些东西根本造不出来,况且我在美国的工厂里大部分都是华工!你们不好好想想为什么自己造不出来,竟然在这砸我的设备,你们扪心自问,谁是民族罪人?”
但下面的人根本不买账:“民族罪人就是你,少在这巧言令色!我们自然造得出来!”
李谕气笑了:“你拿什么造?你懂什么是三极管,什么是调频,什么是超外差电路吗?你连英文都不懂,你拿什么造?”
“少来这套!你就是个懦夫!只知道学洋人的东西!”
李谕想起了曾经那部电影里的话,一百年前更有甚之,李谕大声疾呼:“你们这样和60年前洋人通过鸦片战争打进来时有什么区别?别人比你强,你就去向他学习,直到有一天,你比他还强,然后理直气壮地再打回去啊!”
可李谕说得再清楚,下面的人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
李谕也被气坏了,好在严复冷静得很,坐在车里纹丝不动,一旁的辜鸿铭叹道:“李谕实在是不容易,根本不可能和这些蛮横的人讲道理。”
严复却说:“军警怎么还没到?”
辜鸿铭问道:“你找了官兵?”
严复说:“是刚成立的警察部,里面有我们北洋的人。要是再不来,我怕这些人真的要开始动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