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谕坐在了书桌旁,与他一项一项推敲了起来,其实虞和钦已经有了比较完善的想法,一些命名已经很现代,比如醇。
李谕做了一些补充:“你写的这个‘醇精’,如果译作醚更加简单。然后引入烷、炔、烯字眼,它们都带火字旁,暗示了性质,更加让人好上手。比如你在书中的三炭矫质,可以直接叫做丙烷。”
虞和钦兴奋道:“果然连门捷列夫先生都要称赞你的化学造诣,疏才兄你简直是化学翻译的天才!甚至还用到了天干地支!你是怎么想到的?”
李谕笑道:“名字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虞和钦竖起大拇指:“好诗!”
李谕说:“我仅仅提到一个思路,后续的整体命名规则,还要你来完成。”
虞和钦指着笔记本封面的“有机化学命名草”几个字,“我会尽快完成。”
李谕此时环视他的房中,看到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旁边还放着一些卷轴,另外角落有一架古琴。
李谕笑道:“你的书房摆设得真像个文人书房。”
虞和钦说:“这些都不是摆设。”
“不是摆设?”李谕问道,“总不能你会写实作画还会弹琴?”
虞和钦得意道:“这次是你说对了。”
李谕大惊失色:“不是开玩笑?”
“不信?不信我就给你抚琴一曲!”
虞和钦坐在那架古琴旁,随即拨弄琴弦,还真弹奏起了古曲。
李谕是彻底服了!
看来不仅国外的科学家懂艺术,国内的也一样啊!
一个个的都挺全能。
爱因斯坦会拉小提亲,普朗克、玻尔兹曼会钢琴,此后获得诺奖的巴克拉是声乐高手,眼前的虞和钦则能弹古琴。
难不成科学圈里就自己不会音乐?
不行!李谕深受刺激,越发感觉自己有必要开发个艺术爱好,不然真没法和他们开沙龙聊天了。
但你别说,还得是传统乐器有古韵。
一曲终了,李谕拍手说:“好!只可惜此时更像对牛弹琴,因为我根本不懂音乐,只是觉得好听。”
虞和钦笑道:“好听就够了,懂不懂并不重要。”
李谕指着那些卷轴:“这里面是画作?”
虞和钦点点头:“是的。”
李谕又问:“该不会都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虞和钦微笑道。
李谕笑道:“实在太高雅了,和你一比,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俗。”
虞和钦说:“此言差矣!疏才兄是大才,我不过爱好广泛、胡乱玩玩,倒是有首诗很想赠予疏才兄。”
虞和钦提笔在纸上写下:
“惆怅舱头入夜深,神州回望鲜知音。
身世萍飘舟一叶,涛波山涌雪千寻。”
他的书法和文采竟然也都不错。
李谕是后来才知道,虞和钦晚年不再搞化学工业了,然后号称五隐先生,意思是隐于他所喜爱的书、画、诗、琴、舞五艺之中。
李谕说:“我一定小心收好。”
——
回到自己的住所时,李谕遇见了刚来日本留学的李叔同。
随着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美丽的日本女子以及一名老者。
“实在抱歉,这么晚才来找疏才兄。”李叔同说。
“没什么好抱歉的,又不是有手机……啊,又不是有便利的通讯工具,晚几天很正常。”李谕说完请他们都进入屋内。
李叔同给随自己来的两人介绍说:“日下部先生、幸子,这位就是我的朋友李谕。”
双方问了好。
李谕发现这个叫做幸子的年轻日本女人与李叔同似乎十分暧昧。
李谕问道:“叔同在日本研究的仍旧是书画?”
李叔同点点头:“我专门学了学西洋的油画,期间在学习素描时发现原来西洋画有些习惯实在不错。”
李谕脑筋一转:“你学的是人物素描?”
李叔同点点头:“正是。”
李谕立刻明白了,这个日本女人肯定是做他的美术模特。
这小子还真是四处沾花惹草。
李叔同说:“我通过学习西洋的美术,发现原来人体是这样美丽的东西,美就在最朴实无华的地方。”
李谕心想,那可不美啊!你不仅心中觉得美,身体也觉得很美吧!
李谕戏谑道:“东京是不是很热?”
“热?”李叔同摇摇头,“一点都热。”
李谕微笑道:“一本正经。”
李叔同不明白李谕话中意思,于是说:“此外,我发现日本国之男女混浴同样有天成之美!原始之美!对我艺术之灵感启发颇多。”
李谕都不好意思拆穿他!
但该说不说,李叔同是真的艺术大家,或许人家真能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发现灵感、发现美哪。
额,李谕更觉得自己太俗了,咳咳,是艺术方面哈。
李叔同的天赋也是真的高,啥都擅长,书法、绘画、作曲、写诗样样精通。关键每一样都很有艺术感,绝对的大才。
另外他的情商也没的说,或者叫桃花运?
在国内的天津、上海与不知道多少个青楼女子有一段段故事,根本数不胜数。
现在刚来日本才没多久,竟然不仅学会了素描,甚至还与一位日本模特好上了。
服,大写的服!
他要是写一本艺术指南+情感指南,绝对会成为民国时期的畅销书。
或许就是前半生太刺激,过得太全了,所以后半生才会变成弘一法师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