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哥哥，你确定，今晚我们吃的这是馄饨？”
阿楠哥哥默不作声地看看我，又看看我手里那个已经“烂”了的馄饨，颓然地靠在轮椅上，“好吧，我不包了。你们俩包吧。”
他手也没擦，带着一手的面粉摸上了轮椅的轮圈，默默倒退起轮椅，远离了我们正在包馄饨的餐桌。
我看看杜斌，杜斌耸耸肩，悄悄在我耳边说，“我昨天教他来着，但他一只手着实不方便。我见他包出来的总是会露馅，说让他别包了，可是看他挺有兴致，后来也就没好意思再说。你现在说他，他心里有些受不了。程姐，后面的我来吧，你去哄哄他。”
我拿了张湿巾去擦他沾了面粉的右手，他闷闷不乐地看着我的动作，没等我擦完，就把手收了回去，“别擦了，反正我什么都做不了，擦干净手又有什么用？”
他的脾气上来，倔得像头牛一样。他右手力气并不大，可是现在他把右手塞到大腿和轮椅中间，我一时竟也不太好拔出来。
“阿楠哥哥，”我戳了戳他的脸颊，“包不好我们可以再学再练呀！”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失落地摇头，“阿锦，我就是做不好很多事，或者说，我很多事根本做不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小时候第一次和面的时候，牢记我爸说的‘水多加面，面多加水’的原则，结果用了家里整整半袋面粉，到最后还是祸害了那些面粉，啥也没做成。我爸回来看见我把厨房搞得乱七八糟，哭笑不得，差点把我揍一顿。我也没有因此气馁啊，你看我现在和面，是不是又快又好？但是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和不好做拉面那种软软的面，我索性再也不做了，只要不做，就不会失败。”
我牵起他的左手，在我的手心里把他的手指掰了掰，“阿楠哥哥，做不好的我们可以练习，练习不好的还可以放弃呢。不是有句名言说得好嘛——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阿楠哥哥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安慰他，看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不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吗？怎么到你这儿，谚语都变了味？”
“谚语是说给人听的，要结合实际情况来看。我和杜斌都不打算以后让你做饭，你自己应该也没想着以后练就一身好厨艺吧？所以说，你会不会包馄饨，能不能包出不露馅的馄饨，根本不重要，既然如此，放弃也无所谓呀！”
我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拉出了他的右手，继续把他的右手擦干净，“阿楠哥哥，你要是想玩玩，想体验一下，我不反对。但你要是因为这么件小事跟自己较劲，那我可要说你了。你的坚持不如放在复健上，多努努力，说不定就可以站起来，可以走路了呢。”
“阿锦——”他反手握住我的手，“我答应你明天去看伯父说的那个医生，但是不代表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抱有希望。阿锦，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我的身体最好也不过如此了，你不要指望我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大的进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