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洛叔叔那么好脾气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对阿楠哥哥那么凶。
“真的。”阿楠哥哥叹口气，靠着座椅，闭上眼睛，讲起当初的事情来，“那段时间我爸脾气一直很差。我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段时间，是我妈跟他闹离婚的时间。”
这些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了，所以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静静听他讲。
“你上学前班之前，我也一直在龙城上学。那时的我爸日日忙于工作，有时候一个星期下来，我都见不到他一次面。我妈也比我强不到哪儿去。后来外婆病危，我妈要去照顾外婆，必须离开龙城回家，就把我丢给了我爸。”
陷入回忆的阿楠哥哥，说话特别轻，特别缓，好像是在讲着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爸依旧很忙，你也知道的，他有时候把我丢到你们家，有时候呢，就给我一点零花钱，让我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等到外婆身体好转，我妈回龙城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跟我爸离婚了。”
连着说这么一长串话，阿楠哥哥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说着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起来：“我其实能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我爸是个好警察，也勉强算是个好爸爸，但绝对不是个好丈夫。他对我妈，不仅谈不上任何照顾，甚至亏欠得很。我知道他工作辛苦，可这不该成为他不顾家的理由。”
“阿楠哥哥，”我不想他继续去回忆那些算不上美好的记忆，打断了他，“阿楠哥哥，人无完人，洛叔叔是个好警察，其他方面没有做到那么完美，也实属正常。”
他点点头，慢慢调直椅背，“我知道。他是个好警察。”
我把车直接开到了养老院，我爸居住的那栋楼楼下，为的是让阿楠哥哥少走一些路。虽然他今天用的是电动轮椅，但能少折腾一点总不是坏事。
我抱阿楠哥哥下车的时候，又遇到几个认识的叔叔大爷，他们打量完我，目光又落在阿楠哥哥脸上。
我知道他最讨厌别人这样看他，可是没办法，那些叔叔大爷探究的目光，不仅仅是因为他坐着轮椅，也因为他是跟我一起来的，更因为，他们早就从我爸那里知道了阿楠哥哥就是洛叔叔的儿子。
我们附近的人，没有谁不知道洛叔叔当年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谁不知道阿楠哥哥的存在。
“阿锦，下次我再来，是不是应该把帽子口罩都戴上，才不会被他们盯着看？”
“没用的。”我摇摇头，“有我们家老头在，你的事全养老院都知道了。你就算全副武装也没用。何况，”我拍了拍他身下的轮椅，“这个大家伙，你怎么隐藏？”
“说得也是，”他认命地点点头，“看来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明星了。”
“大明星，来追我呀！”我走了楼梯，几步就上到了楼门口的平台上，他需要绕行无障碍通道，比我走的路程远了好几倍。他嘟着嘴念叨，“阿锦，你欺负残疾人！”
我等在无障碍通道最上面，在他开着轮椅向我驶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他，“阿楠哥哥，我才舍不得欺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