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睛躺在担架上，面色苍白，毫无活力。我握着他的右手，他平时唯一能自主活动的肢体，此刻也是软绵绵地搭在担架下。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一下车，他就被推去了急救室。我则去缴费办手续。
交费大厅有一扇门是对着外面的，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就要掀开门帘进进出出，寒风刺骨，我这才注意到我还是光脚穿着拖鞋，腿上也只是一条单薄的睡裤，要不是刚才医护人员提醒我套一件羽绒服，恐怕我此刻也得冻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医生出来跟我说阿楠哥哥的情况，他们告诉我，阿楠哥哥刚才的情况是急性心梗，幸亏抢救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刚才在做心肺复苏时，压断了他的一根肋骨，还需要后期静养。
我以为只是这些情况，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可还没等我喘口气，医生继续说道，他现在还要做一个支架手术，需要我签字。
他们给我讲手术风险，讲术中可能遇到的问题，讲术后恢复时的情况，还特别讲了以阿楠哥哥现在的身体情况，他可能要比别人承担更大的风险。
但如果不做手术，他今后心梗的几率便会大大提高，说不准哪一次就会要命。
我没得选，在各种同意书上挨个签了字。
支架手术时间不长，我在手术室外坐了没多久，就看到医生向我走来，随后，阿楠哥哥也从手术室出来，我远远地看到他，和在家里相比，他此刻憔悴极了。
我心疼地难以呼吸，医生安慰我，“人已经没什么事了，在ccU住几天就能转入普通病房。待会儿让护士来跟你交代一下去ccU探视的注意事项。过后你就可以先回家了。”
我机械地点点头，又听护士讲了何时可以去ccU探视，这几天可以给他准备什么饭食等等。
最后，护士拍了拍我的肩，再次安慰我，“你放心，你老公虽然情况特殊，但也不是特别要命的大问题。你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精神神来探望他。”
洗个澡？今天早上，如果不是洗澡时我的态度不好，他也不会突然心梗吧……
我颓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候位上，一点一点回想起早上的情景。如果我再耐心一点，如果我多顾及一下他的感受，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