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辛顿了顿,觉得自己跟褚随,可能还是不见面的好。但她打电话给石妍,没有打通。她是有工作的,很有可能在开会。
她只好去找他。
但褚随不知道去哪了,寝室里面没有。
赵辛给他打电话,她也没有接。
但是世界上总是有很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
她在学校湖边的椅子上,发现了褚随。
赵辛这才看见,他的衣服渗出了血迹。
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喊了他一声:“褚随。”
他回头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赵辛觉得他眼神里面似乎有一些失望,她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但她感觉他的失望好像是在控诉她。
“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她轻声说。
“不用。”他冷冷的。
“可是你受伤了,怎么样还是去医院处理一下比较好,否则会感染。”
“你不是真心想管我的。”他直接把问题摊开来,平静的说,“你只是出于责任。你要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担心我,我出来的时候,你就应该跟出来了。”
他又吊着眼梢,嘴角下挑的笑了笑,“不过,我也不在乎。”
赵辛沉默着。
她默认了,第一时间,她的确是想弄清楚前因后果,以便事情闹大时,她好给褚家一个交代,让这个问题能够有效的被处理。
但也有一个原因,他刚刚对她的冷漠让她心惊,她甚至觉得褚随说要打她,可能不是假的,她要是上前去,他可能就真的不控制自己了。
湖边人少,祥和安静。
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都没有开口。
一直到他的衣服都被血水给打湿了,她才张了张嘴,走到了他面前,说:“去医院吧,行不行?”
褚随淡淡说:“你联系石妍,叫她来接我。”
“我已经找过她了,她说她很快就来的。咱们先去医院吧。”
褚随在她脸上打量了有那么一会儿,让赵辛有种谎言被戳破的感觉。但他没有再坚持了,跟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等到医生掀开他的衣服,她才知道徐桥远确实是下了狠手的。
他背上裂开一条,需要缝针。
医生跟他说他的情况时,他冷漠的好像受伤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无动于衷。
赵辛则是看到那个针线,都觉得头皮发麻,她看着褚随,“需不需要我搀着你?”
“不用。”
“我扶着你一点,你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褚随觉得赵辛烦,也觉得她不聪明,男的怎么可能跟女的一样?
赵辛想的却是,褚随一身皮相比自己都要好,细皮嫩肉的,肯定受不了痛,经不起折腾的。考虑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那点旧情让她动摇了,你看,女人总是这么的感性,她最后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赵辛看着医生,恳求道:“能不能让他抱着我,您给他缝?他不太能忍痛。”
“他能不动就可以。”医生道。
赵辛低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他,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抱住自己的腰。
褚随觉得她愚蠢极了,她跟他相处了那么久,难道就不知道他是他们县城的小霸王么?小霸王的名声怎么来的?当然是靠血肉之躯跟人家打架打来的。
他在她面前装疼过几次,不过是因为……
褚随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他大概是懒得跟她解释,顺了她的意,抱上了她的腰,脸埋在她怀里。
赵辛对医生说:“还要麻烦你轻点啊。”
医生笑了笑,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相处的,像是男女反过来了一样。他打趣道:“你还真心疼你男朋友。我都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这么舍不得男人吃苦的。”
何况这男人,确实被养得很好。
赵辛顿了顿,感觉到褚随好像顿了顿,她轻声问:“你是不是疼了?”
“唔。”他随意的给了一个反应,搂着她的腰,搂得更紧了。
赵辛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
“医生,真的得轻一点。“
“知道了,而且打了麻药的,真的不会痛。”
缝个针的时间,不过几分钟。
褚随从她怀里出来的时候,眼眶似乎有些轻微的泛红了。
可她仔细看,他懒洋洋的,好像又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褚随或许怕痛,但赵辛还是不觉得,他是会因为这点痛掉眼泪的人,多半是在她怀里闷久了。
医生叹口气,无限感慨:“年轻就是好啊,谈个恋爱,都是甜甜的。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读书,倒是没有被这么宠着过。”
赵辛那会儿的注意力都在褚随的伤口上,没有心思在这个问题上解释什么,这会儿才如实说:“我们不是一对。”
正在穿衣服的褚随,站了好一会儿,才若无其事的把衣服穿了回去。
医生也惊讶了好一会儿:“我看你们那么好,我还以为是呢。”
赵辛想,才不好,都是表面上看起来。
或者说,有过过分亲密关系都男女,看起来总是不太正常。
“我们……是亲戚。”
“这样。”医生点点头,这也倒是能解释清楚。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没有心思可以浪费在这些问题上,很快就去准备其他的事了。
赵辛这会儿才接到了石妍的回复,她把今天的事跟她说了一遍。石妍立刻道:“你告诉我医院的地址,我过来接他。”
她挂断电话,抬了抬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看,她以为他想说什么,等着他开口,最后发现是自己会错了意,低下头去。
现在她的工作,就是在这儿等着,等到石妍来,她就可以走了。
赵辛又想起刚才缝针时候的褚随,很柔软,就跟他的头发一样。
他往常可是都很直男的,又懒,又霸道,刚刚说要连她一块收拾也都是凶神恶煞的,还是很少有这么柔软的时候。
赵辛一边想着,一边跟他说安排:“石妍很快就过来了。”
褚随说:“嗯。”
“那我就……先走了。”
褚随没说话。
赵辛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他这会儿又在看手机了,应该是石妍给他发了消息,他在回复。
她还以为他不愿意他走呢。
赵辛在心里叹口气,又说:“褚随。”
他这才从手机中抽时间抬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你跟徐桥远打架那会儿,我如果去劝拉你,你真的会连我一块收拾了么?”
“不会。”
要收拾,也不是用这种办法收拾。
赵辛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下课了,她因为他的事,自己也旷了一节课没有上,等会儿她回学校,就得补笔记去了。
“我也觉得你应该不会,你最讨厌我的时候,都没有跟我动过手。”赵辛最后说,“我走了。”
她拉开医院休息室的门,带起的一阵风,吹得她的头发扬了扬。
褚随垂着眸,没有再看。
他在心里冷笑,果真没出息。
褚随觉得烦躁透了,最后打算抽支烟,可石妍来了。
她满脸担忧的过来看他的伤口,褚随随她去了。
石妍见也没有那么恐怖,放松了一点,又过来不赞同的看着他:“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做的出这么幼稚的事情?还是说,你心里压着事,为了发泄?”
褚随眼底几分倦意,不轻不重说:“没。”
“手上的烟给我放下去。”
他照做了。
“今天赵辛,没跟你说什么吧?”
褚随扫了她一眼,说:“没有。”
石妍放下心来,去问医生情况,得知她才是褚随女朋友,笑道:“刚才那个小姑娘是他家什么亲戚?你男朋友刚才钻在人家怀里缝针,可别说,那副模样还真乖巧。”
后来看着,不着调的性格里头藏着阴冷,那里像是一个乖巧的主。
石妍原本是进来感谢医生的,这会儿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褚随回到家以后,先睡了一觉,醒来时,石妍不知道怎么睡在他身边了,他没什么情绪的翻了一个身。
石妍说:“今天赵辛也算是帮了个忙的,过两天买点东西去感谢感谢她吧,她喜欢吃什么?”
“坚果。”他随意的说,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麻药过去,这会儿倒是有点疼了。
石妍沉默了好一会儿,手无意的拽紧了几次,才道,“那过两天,给她买点吃的过去怎么样?”
“你来决定。”
石妍又笑了:“你去送吧。”
褚随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最后心不在焉的说:“成啊。”
石妍反倒不好试探他什么了,直接把话题摆到台面上来说:“褚随,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会不会对我忠诚,不去碰外头的女人?”
“你放心。”他这么说。
……
褚随去给赵辛送东西的那天,她在他身后跟着,他确实没有做什么,让她放心了不少。
但苏绣的一番话,让她再次蠢蠢欲动。
她说,既然怀疑,那不如就加大力度试探试探呗。
石妍本来觉得这样不太好,可是她心里痒极了,赵辛跟褚随毕竟是发生过关系的。
她自己跟褚随,还没有到那么亲密的一步。
女人在感情上,都是容易攀比和比较的,也容易失去理智,她是真的想看看,对于褚随而言,赵辛是不是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石妍最后还是决定试一试,她也想知道,褚随愿意为她洁身自好是不是真的。
她约了赵辛吃饭。
赵辛推脱几次,最后就不太好拒绝了。
石妍那天请她去了一家西餐店,吃到一半,赵辛突然觉得浑身燥热,然后有点晕。
“不舒服么?”石妍体贴的问。
“有点。”
“那去楼上休息一下吧。”
赵辛本来想拒绝的,但是她站不起来,最后半推半就的被石妍带到了房间。
她很快睡着了。
石妍用她的手指解了锁,发消息给褚随,并且告诉了他地址。
褚随没回复。
石妍露出了笑意,她把赵辛的手机放回床上,走了。
她在楼下跟服务员交代了赵辛的事,正打算走时,却看见褚随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见她,直直上了电梯间。
当然,这未必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