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身披枷锁的赵清州坐在囚车里,街上晨起忙碌的百姓,却不敢相认了。有个人驻足在路边说道:“这是谁犯了事,被关在囚车里面?”一户支起门板准备做生意的掌柜看了一眼说道:“哟,这不是咱们江宁的赵五爷么,可别是抓错了人。”
他刚要向前凑凑看得仔细,屋里走出他的婆娘,叉腰斥责道:“大清早的少癔怪,八成是长得像罢,赵五爷若能坐上囚车,除非黑白颠倒过来。。。哎呦,你还别说,阿真是像欸。”她这样一喊,许多路过的人也都停下脚步,仔细分辨起来。
有些人认出来了赵清州,开始跟在后面跑,大喊着:“你们抓错认了,这是我们江宁的好官。”也有人只是抱肩站着,小声说道:“没想到就连这赵五爷,也是当面廉洁,背后做些作奸犯科之事,被抓了起来。”有人接话道:“人不可貌相,江宁这些年大修公事,他不知道背地里贪了多少呢。”那人叹道:“那便是罪有应得了。”
赵清州坐在囚车上,只盼望能早点出城,离开眼下的局面,可路边围的人渐渐多起来,原本走着的四列的禁军,只能合并成两列,才能刚好通过街道。周围的声音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话语也纷纷传入了赵清州的耳朵。
他只觉得,如今自己被官家误解,并不伤心;被曹可春难为,也不伤心;可被江宁百姓同情、心疼、误解,可实在是一件伤心透顶的事情。他向两侧看去,百姓们好奇的、痛心的、不解的目光,如同万道金光,照得他头晕目眩。
忽然前方不远处人群里,赵清州看到一人骑在马上,正在向他迎面走来。他站在囚车里,视野很高,那人骑在马上,面向着他,视野也高出众人之上,两个人刚好能够目光交汇。“卓然。”赵清州无声的喊道。李卓然目光如炬,满脸的焦急与关切,策马向赵清州走来。
快接近囚车的时候,李卓然调转马头,伴着囚车而行,掷地有声地说道:“清州,你安心去临安,我来这里找寻一下线索,一有发现,就回立即临安看你。现在云华和项抗他们都在为你想办法。”赵清州感激道:“又有劳你了,卓然,大家这份情谊,赵某没齿难忘。”
骑马走在前面的曹可春和范文启,听到后面有人与赵清州讲话,都警觉地回头张望,曹可春道:“那是什么人,一身武行打扮,要劫囚车么?”于杭之连忙回马过来,大声说道:“什么人,不得靠近囚车。”
赵清州此前中毒之时,李卓然曾在江宁小住,与前来殷切探望的于杭之有过一面之缘,他回头见到是于杭之,心中安定不少,忙恭敬地说道:“于大人,我赵兄受人陷害,蒙受不白之冤,还请您一路多加照顾。”
不料于杭之神情甚是倨傲,说道:“朝廷的事,自有王法论断,何须汝等置喙。”李卓然没有防备,未料到今日的于杭之变了一副嘴脸,顿时怒火中烧起来,可又担心自己若是鲁莽行事,会使赵清州遭受更多不公待遇,反笑道:“于大人,话又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人总有走背字的时候,您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呀。”
于杭之见到李卓然虽然面上带着笑意,但却双手握拳、颈上青筋暴起,心中一时有些发怵,强说道:“朝廷押解犯人,闲杂人等不能靠近,李大侠还是走远点好,否则前面二位大臣怪罪下来,休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说罢他便策马回了曹可春身边,不知道在报告一些什么,频频回头指着李、赵二人。
李卓然气不过,収缰提马上前,想要与他理论,赵清州忙道:“卓然,万万不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切不可与他争执,你快去我那里找长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