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德刚放下手中的茶碗,在官府上擦擦手,拿起一份来,蹙眉细看,然后放回桌上说道:“是真的,官印和奏章确实是吏部所制,没有差错。”于敏也看了看那奏章,问道:“郑大人,物证属实这条写上么?”郑德刚点头道:“写上,确实不是他人伪造的。”
刘霑示意曹可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也端起茶碗喝了几口,又咂了几下嘴巴,说道:“程大人,您也听见了,大理寺亲鉴,物证属实。咱们三司联审一向是大理寺审案情,刑部核查量刑,依您看,这个案子该怎么判?”程舒勤心中明白赵清州是冤枉的,却不知该如何为他开解,只说道:“未见人证,不能随意定罪。”
刘霑似乎一直在等程舒勤提出人证的事情,未等他话音落下,便高呼道“来呀,带人证。”门外的禁军闻声将二位昭宣使带入了舒啸台,本就狭小的屋内,一时间变得拥挤起来。昭宣使直接听命于官家,见到官员不必下跪。他们是宦官中最为精干的一批人,深受官家信任,因此文武百官见了他们,也一向较为恭敬。
曹可春代刘霑起身道:“想必二位昭宣使已经明白来这里的缘由,现在三司长官都在这里,想问问那日取奏章之事,中间可出过什么差错?”二位昭宣使将那日从石信使手中取到奏章、捆扎、运送、呈递之事,细细道来,中间没有出任何问题。几个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让二位昭宣使在于敏记下的证词上面按了指印,便将二人送了出去。
于敏目送昭宣使出门后,对郑德刚说道:“郑大人,去江宁调查的人今早先遣飞鸽来报,江宁官驿信使那边,也没出过其他问题。”郑德刚与于敏对视一眼,摇摇头说道:“若当真如此,这帮人戏做的还真是够全的,竟一点翻不了案。”刘霑听到郑德刚的话,嗤之以鼻地笑了笑,说道:“郑大人连自己人查到的结论,都不信了么?难不成连您也想假公济私,把黑的硬说成白的?”
郑德刚双手环在胸前,整个身体倚到椅背上,他有种直觉,这么荒唐的事情,赵清州做不出来。“刘大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墨染鹈鹕黑不久,粉刷乌鸦白不全’,咱们开堂会审,要做的不是看表面文章,而是要看这些所谓的铁证背后,有无冤情,有无诬告,有没有处心积虑的人要谋害忠良,您说是吧。”
“好,郑大人说得好。”刘霑抚须笑道,“大理寺不承认这案子不要紧,毕竟大理寺的权责在于审案,至于如何依据得出的结论给人犯定罪,还得刑部说了算。程大人,这个案子,人证物证都清楚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定案了。”他转头看着程舒勤,小而狭长的眼睛里,透出精光。
程舒勤将桌上的案卷归拢了一下,说道:“刘大人,您可还记得先帝立下的规矩,三司联审的案子,如果有两司存疑,则不可定案。我与郑大人都觉得此事应当再查,今日就不急着做定论吧。”
刘霑和曹可春对视了一眼,都是有些气恼,正欲反驳,忽听见有交谈声由远及近从外面传来。“外面是谁?一律清走。三司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曹可春将怒火转移到了外面的人身上。“可春啊,谁招惹你了,这么大的火气”外面的人扬声说着走了进来,竟是丞相史弥远,后面跟着的是门下拾遗杜金平。
“丞相大人!”曹可春吓得连忙跪下“小人无意冒犯丞相。。只是。。”史弥远快走两步,笑意盈盈将曹可春扶起道:“快快请起,曹大人不必拘礼,进了舒啸台,就是法比天大,不用在意官职辈分,咱们只用朝廷律法来办事。”曹可春红着脸道:“史丞相,小人再也不敢了,您快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