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锋捂住脑袋委屈地哼哼道:“公子您喝醉了酒,一向是叫不醒的,有次老爷生气拿藤条抽您,抽了一盏茶的功夫,您都没醒,反把老爷累得直喘。。”话未说完,就差点被项抗又敲了一击暴栗。“诶,项兄弟,莫要动手,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碍事的。”
一旁的赵清州笑着拦住了项抗,项抗原本也是做做样子,就收了手,问赵清州道:“对了,清州哥哥,回江宁,应当是往北走,刚刚王县令为何向南去了。”赵清州“哦”了一声,解释道:“有个邵先生,也要从临安回江宁,他与我说要先去寻他,再一同回江宁。”
项抗不知道谁是邵先生,便没有深究,只说道:“王县令专程跑来这一趟,救了赵兄,我还给他准备的鲍参燕翅做谢礼,他却说什么也不要,你看——”赵清州忙道:“王兄一向如此,不肯收受任何财物,项兄弟不要放在心上,我自与他有几年的交情,这个礼数,我会想办法全的。”
张云华在一旁听着,问赵清州道:“老赵,长帆的事,你怎么打算?”赵清州闻言不自觉叹了口气道:“他既然关在大理寺,暂时便都听郑大人的安排吧,等到了蜀地,我给父亲写封信,让他想办法将长帆买进赵府,还是做个家丁,不惹人注意就行了,保全了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项抗闻言惊叹道:“原来如此,听闻赵兄在朝堂上请求官家、将长帆放逐蜀地,我只当赵兄不想再见长帆了,因此将他支远,忘了伯父伯母还在蜀地这件事了,赵兄实在是仁义之至。”赵清州道:“他好歹用心服侍我一场,无论如何我心里都是割舍不下的,所以想给他找个好归宿。”
说着,他的眼眶便渐渐发红,张云华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对了,老项,待会咱们去哪里落脚,先把这马车上带着的东西卸下,再去游湖如何?”项抗向后缩了缩脚,望着脚下堆着的一大堆行李,说道:“我也是这样打算着,为何这么多行李啊,我和阿锋两个人,只有一个包袱。”
李卓然反手拍拍自己背着的包袱道:“我也就这么一小件,清州和云华的,也都各自背着呢。”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都默默喟叹:女人出游,简直像搬家一样,什么都要带上。
云华忽而想起早上去看苏梦棠时,她那句轻轻巧巧的:收拾一下就走。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无声的笑被赵清州看在眼中,虽不知道他因何而笑,但赵清州却为云华这发自肺腑的笑意所触动:这是从前几年里很少能见到的表情。
项抗点了点众人脚边的行李,叹道:“好家伙,一共二十有二件,待会儿咱们先放在望海楼,回来再收拾吧。”李卓然惊讶道:“望海楼?据说住一晚要十两银子的望海楼?咱们这么多人,得挑费多少银子?”项抗道:“我与那毛老板熟识,花不了几个银子的,放心。”
看到李卓然依旧有些担忧的样子,赵清州也道:“项兄弟,咱们随便找个小客栈就行了,就是出来散散心,没必要太奢靡了。”项抗忙道:“哥哥刚刚出了监牢,理应住个舒坦些的地方,听听萧鼓,赏赏风光,以好好除晦气。偏这望海楼,此三者俱全,是全临安城里最合适的地方。”
大家还想再劝,却听项抗有些着急道:“哎呀,哥哥们有所不知,望海楼能开在西湖畔平安无事,我城防营也是有苦劳的,否则,哪能扛得住那些高官巨贾,或是酒后闹事,或是赊账不还?还不是我派人关照着,因此当真花不了几个银子。”
众人一听,知道是项抗素日侠义为人换来的回报,也便不好多言,只将话题岔开,去谈论别的事情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越临安城熙熙攘攘的街市,向着西湖边的望海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