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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刻正午阳光的照射下,不同宝石熠熠争辉,使得每一块招牌上的名号都显得光彩夺目。。
此时虽是正午,街上行人不少,偶有达官贵人家的娘子乘车而来,前呼后拥地走进谁家挑选首饰。又有一些身着绫罗腰挂佩玉的人在街上商铺之间闲逛,买些玉石与瓶器,他们大多步履悠闲,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这些人对于珠子市的行情很是了解,而张云华却对此一窍不通,他幼时便不爱关注这些珠光宝气之物,母亲给他什么,他便戴什么,后来去青云山深处的太白峰下清修,便更是远离了这些红尘中事,因此对于要去哪家心中很是茫然,只能抱拳拦下身旁正欲擦肩而过的一位问道:“劳驾,敢问,若想求购一块玉牌,当去哪一家?”
那人上下打量了张云华一眼,见他虽然衣着淡然素雅,通身的气派却是风雅蕴藉、稳重自持,知他不是贵家公子,就是富家子弟,便略一回礼道:“公子若是自己佩戴,可去前面那家‘一品轩’,若是送人,便去您身后的这家‘昆山亭’。”张云华牵着秋秋,分别看向了那人所指的两家店面,见这两家的格局大小并无甚分别,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家一品轩所售之玉,成色普通,可店中雕刻师傅的手艺,却在临安城首屈一指,各种料子到了他的手里,都能各依其形,雕成花鸟虫鱼,人物山水,深得画中之意,自己把玩,再是风雅不过,公子看上去便是饱读诗书之人,定会喜欢。若是送人,那还须是昆山亭的美玉更负盛名,这里的玉虽很少雕饰,但色泽极佳,有不少极珍贵的玉石,许多达官贵人都常到这里走动。”他如数家珍般将两家店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张云华闻言连忙致谢道:“多谢指教,那我便去昆山亭看看。”说罢便与那人告别,带着秋秋走进了身后的昆山亭。一走进去,一股檀香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地上的紫水晶香炉里,正氤氤地冒着轻烟,使这里一派仙气缭绕的氛围。此时店中恰好无人,紫檀木柜台内的小伙计早就将张云华和秋秋全身打量了个遍,以为是一位带着孩子来选长命锁的年轻父亲,因此笑着道:“客官,需要选件金首饰么?”
张云华摇摇头,来到柜前道:“我想来选块无事牌。”小伙计脚下未动,只笑了笑道:“客官可曾听过‘黄金有价玉无价’,小店的玉石,大多是产自极西之地的昆仑山上,品质都是极上乘的,因此这价钱上也……”他笑着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张云华听出了话中之意,点点头道:“那便拿几块好的来看看。”
小伙计听到张云华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反应,忙应了一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块羊皮来,铺在柜台之上,又从身后的立柜上拿过来三个锦盒,依次打开道:“这三块,公子可中意?”秋秋见状,忙踮起脚尖来看,也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昆山玉,到底是什么样子。见秋秋看得艰难,云华便把秋秋抱了起来,师徒二人一同向盒子里观瞧,只见三个锦盒里,各有一块无事牌,大小、形状都差不多,都在上端略刻了一些花纹图案,并穿孔系绳,只是颜色各有不同。
小伙计在旁挨个介绍道:“客官请看,这个暗色的,是油青种的玉翡翠,颜色醇厚,却宝光内敛,玉质十分厚实,这颜色很养人。这个白色的,是昆山独产的糯种羊脂玉,这块玉质地细腻无比,温润有泽,十分难得。最后这块阳绿的翡翠无事牌,更是绝佳,正、阳、浓、满,面面俱到。”秋秋闻言看向云华,见云华也是不解其意的样子,便问那小伙计道:“哥哥,什么是‘正阳浓满’?”
小伙计用一块丝绸布料,将那阳绿的无事牌拿出,小心翼翼地放到白色的羊皮上,耐心解释道:“正,说的是这块牌子的颜色正,不偏色,无杂色;阳,说得是这玉的色泽,不仅要翠,还要翠得明艳夺目。浓嘛,便是说它翠得浓厚又通透,这已是极难得的了,最难得的是这个‘满’字,这样大的一块牌子,被正翠布满,这是极稀罕的,据此四点,这便是件宝物,连大内宫中,恐怕都找不出几块这样的玉牌。”他一口气说完,便去观察张云华的表情。
云华还是一如进门时温和地笑着,对小伙计道:“有劳释疑,确是增了见识。”小伙计直奔主题地问道:“客官可中意?”云华点点头道:“都很好,选哪一块,小秋来定吧。”诶——师父竟然把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中,秋秋有些兴奋,她伸出小手指,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看着各有千秋,一时定夺不下。
小伙计见他二人诚心选玉,却并不问价,有些怀疑他们能否猜中大致价钱,便开口暗示道:“客官随意选,这几块无事牌的成色,送人办事没有不成的,拿一块玉去求人办事,又雅致又不惹人注意,比拿上几十、上百两的银子要方便得多。”
张云华眉头一紧,笑容减了几分:“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送人办事,不是自己戴?”小伙计眼珠一转,露出一点精光:“客官,您通身上下,也没有半点金玉之物,可见是不喜欢戴这些玩意,那买来便只有送人了。这年岁又不甚太平,除了托人办事,谁会拿银子来换块石头,您说是不是?”
张云华一时有些不悦,秋秋觉察了出来,便将伸出的手指收了回来。小伙计见气氛不对,以为自己揭露了真相,令张云华紧张了,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客官不必担心,这样的事情在临安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不瞒您说,朝中许多大人都在我这里买过玉石,就昨天,连丞相府的人也来选了两块阳绿的翡翠,您瞧,连丞相都需要这样的礼物做打点或赏赐,您还有什么担心的。”
张云华闻言面色冷峻道:“哪个丞相?”小伙计以为他不信,忙道:“还有哪个丞相,您若不信,便来看,我这账目上记着呢。”张云华将秋秋放到地上,牵起她的手,对小伙计道:“不必了,多有麻烦,我们去别处看看。”说罢便带着秋秋走出了昆山亭,向着停在街口的车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