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请,全城的百姓都要喝一杯。
失地得复,当有酒,当痛饮。
天下风流事共一石,饮者独占八斗。
清云浸着月,夜色有点甜,王凝之的府邸霓虹璀璨,犹如白昼。
当灯笼再次跳起火苗,它便点燃了整个北庭人的心。
王凝之凝注白蔹,看他的脑袋,看他的肩膀、身体、四肢。
良久,他摇了摇头,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人有什么不同,但他的不同,不用眼睛都能看出来。
举杯,王凝之道:“你真了不起。”
白蔹笑道:“你也是个人才。”
刚想举杯,手中的金樽被一双手给抓住。
转头一看,但见段妙妙幽幽道:“别喝了。”
白蔹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
段妙妙叱道:“我是怕你喝死,我这么有爱心的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喝死,虽然他是个白痴。”
砸开段妙妙的手,白蔹澹澹道:“你管我。”
说罢,举起金樽。
王凝之瞟了一眼段妙妙,没有举杯。
白蔹旋即一饮而尽。
不陪我喝,我自己喝。
春水在灯下泛着粼粼的花,看都不看白蔹一眼,段妙妙撅起小嘴就走了。
“哥,咱嫂子……”王凝之试探道。
白蔹抬手道:“别,我没你大。”
王凝之讪讪道:“我说的不是年龄,是江湖地位。”
转而又道:“但是咱嫂子……”
白蔹打断道:“什么嫂子嫂子,我和那女人有什么关系?”
王凝之不说话了。
默然半晌,白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再倒一杯,这回王凝之也举起了金樽,想要与白蔹一起喝。
白蔹丝毫不给他面子,眼角都不瞟举着金樽的王凝之,一饮而尽。
再倒,再饮。
喝着喝着,白蔹忽然站起来,说了一句:“真该死。”
说完便走了。
他走的很快,转眼就离开院子,王凝之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口是心非的男人是去找谁了呢?
口是心非的男人当然是去找段妙妙了。
如果说阳光下的海滩就像金子,熠熠生光,那么在月下的海滩就像是银子,同样烁然炫目。
金子与银子的价值不一样,但它们的美丽却是一样,这一切取决于人。
有人的就喜欢如月般的银子,有的人就喜欢如日般的金子。
段妙妙就喜欢在海边骂白蔹。
“大混蛋,白眼狼,醉鬼……”
“狗东西,大坏人,死了没人埋……”
看着波涛的海,段妙妙又道:“怎么?你嫌我吵?”
“嫌我吵也没用,有本事你用浪拍死我。”
冷风拂过,海浪似是更加汹涌,一阵又一阵,但每一阵都消失在段妙妙的脚下,连她的鞋子都弄不湿。
段妙妙旋即大笑,指着大海,道:“就这啊?”
“我就骂,我就骂,略略略,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连我的鞋子都碰不到,你能怎么样?”
……
远方的树林中,白蔹呆呆的看着段妙妙,心中有想。
——这女人,莫不是个白痴吧。
白痴也好,最起码心态可以,原本还很不开心,来到海边,对着海浪说几句话,就能重新获得快乐。
这叫什么?
好哄。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简直不要太赞。
白蔹已站在段妙妙的身后,伸手点了点段妙妙。
她回头,见到是白蔹,悦色一收,小嘴一撅,脑袋一转。
“哼。”
接下来是“啊”的一声惊呼。
段妙妙两脚离地,竟被白蔹抱了起来。
他抱着段妙妙跑入海中,也不管身上的衣服。
直到海水漫过肩膀,这才把段妙妙放下。
段妙妙在水中就像是受惊的小猫,四肢狂摆,她什么都不管,竟一巴掌掴在了白蔹的脸上,膝盖也撞在白蔹的小腹。
这一膝盖的威力顶得上一百巴掌,白蔹弓下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提熘起段妙妙。
走到海水刚刚及腰的地方,这才放下。
白蔹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矮。”
春水之中就像生出了刀子,狠狠的剜着白蔹,段妙妙凶巴巴道:“坏蛋。”
白蔹当然想说:“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游泳。”
转念间又想到,这女人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和她对着干了。
于是说道:“别不开心了,刚刚是我的错,你若是想骂我,就骂我吧。”
“你不是喜欢在海里面说出自己的不开心嘛,你只管说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