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芸的人生就好像这窗帘里的世界,灰暗低沉,但是其实一抹春色就在心房之外,她该如何揭开这沉重压抑的垂帘。
方芸说:他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很怪,而且还不怎么喜欢泽曦,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喜欢,世上哪个爸爸不喜欢女儿的?他就是这样,超级冷漠,对女儿也是爱理不理的,还会嫌她烦,说她影响到了他的学习。哪有这样的爸爸?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蝴蝶无声凝望着方芸,涩然地问她:他还在学习?学习什么?
方芸说:他的学习可忙了,考完这个,考那个,我看他一年到头就是在参加考试。不瞒你说,他学的都比泽曦还忙。有时候泽曦功课上的问题去问问他,你也知道,我读书时就一般,他英文好,就让他教教女儿,可是他倒好,没说几句,就开始不耐烦了,说什么‘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你都是怎么学的?一点都不像我,笨死了,去去去,一边去,别影响我,我正忙着哪——’女儿以后有问题也死活不肯去问他了。你说,换了我,我也会有心理阴影的。教自己的女儿都这样不耐烦,还算是当爹的不?我都不好意思说。为了这事,我没少和他吵,吵了有什么用?他一副死人样,就是不理你。要不干脆出门去了。你知道吗,他现在可沉迷买彩票了,说什么,哪天我中了大奖,就自己买套房子,搬出去,不和你们住在一起。这话听了伤不伤人?
方芸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情绪也激动起来。蝴蝶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了微微颤抖的方芸的手,说:别想那么多了,想了只有让自己不开心。我觉得他既然还没有和你提离婚,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很多男人其实都这个样子,两个人在一起毕竟是要磨合的,那些百岁老人,之所以能够执手到白头,并非说他们的人生中就完全一帆风顺,当年的那些事情兴许只有他们两个自己心里知道,只是当时他们选择的是冷静地扛过去,而非激烈地闹离婚。过去了,也许就一马平川了。很多时候,还是需要自己看开些。
方芸抽了一下鼻子,然后说:我是想想开些,但是每天只要一看到他那副样子,就戳气。越看越火,就忍不住想找他吵架。
蝴蝶微微一笑说:你老是想找他吵架,他哪里可能会好心情了?你说,每天下班回家有个等着他吵架的老婆那会是种什么的心情?
方芸眼神凌厉,口气冷硬地好像一块饱受雨雪风霜的石头,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就是想找他吵架,我告诉泽曦,爸爸是个坏蛋。不过泽曦绝对是站在我这边,她也不喜欢爸爸。
说到泽曦心向着自己,方芸眼神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沾沾自喜的胜利者骄傲。
蝴蝶若有所思地说:其实,方芸,我想说的是,这样并不好。两个人的问题,最好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
方芸说:怎么了,我就是要全家人都孤立他,谁叫他那死样了。
蝴蝶情不自禁地说:如果他家人这样对你,你怎么办?
方芸狠狠地说:离婚!大不了就离婚!
蝴蝶不免暗自叹息了一下,说到这里,两个人不免又一阵沉默,蝴蝶思量着她的话,她并不想离婚,这是显而易见的,她只是希望他能臣服,像一匹被驯服的马,在她的驱使之下,完全没有反抗。但显然,他不是,他正在慢慢拮抗的过程中,而方芸却发现自己越来越驾驭不了他了,她开始烦躁不安。而他却觉得反抗能让他脖子上的枷锁松弛一下,于是他自然而然就选择继续反抗,而你的焦躁让他感到了某种程度的成功。
是的,我渐渐开始脱离你的掌控,生活将重新回到我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