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时每刻都有四个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阻止她伤害自己。
离开漫城的时间越长,沈之月的心里就越是感到绝望,而且那些丫鬟事先得到了苏凛尚的严厉警告,不管她说什么,她们都不能透露任何消息,死气沉沉的。
沈之月最后都快要崩溃了,到吃午饭的时候,她忍不住了,对身边的丫鬟说道,“去把苏凛尚叫来,我有事情要问他。”
这点丫鬟倒是妥协了,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去把苏凛尚叫来了。
“你打算一直给我服用软筋散到什么时候?”沈之月强忍着怒气地问道。
苏凛尚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转了几圈,不过是短短的数天时间,她的小脸就瘦了很多,脸色也比之前苍白,他心疼不已,却又束手无策。
“等到了京城把你安顿下来以后,我当然就不会对你用毒药了,软筋散也很伤身体的,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之月强压着怒气,尽量不让自己爆发,“我想去船头上吹吹风,每天闷在房间里都要疯了。苏凛尚,你不能一直囚禁我,要是我疯了,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苏凛尚看她脸依然很臭,对他的敌意并没有那么明显了,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我不让丫鬟带你去散心,是担心你又出什么招数来伤害自己。现在你既然开口了,我又怎么会不同意你的要求呢?走吧,我陪你去船头上看看,领略一下不同于漫城的风景。”
他要过来搀扶着她,眼底温柔的爱意怎么都止不住,她的侧脸立体精致,乌黑如墨的长发散乱在鬓角,透着一种虚弱的病态美。
沈之月脊背立刻挺得笔直,周身散发出浓浓的抗拒的气息来,“我现在能自己走,再不济还有丫鬟陪着我呢,不用你搀扶。”
苏凛尚也不为难她,对着丫鬟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来扶着她了。
到了船头上,沈之月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片广阔的河面,波浪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波光粼粼,沿河两边有着秀丽的景色,如果她不是被人下了软筋散,不是被苏凛尚挟持到船上来,还要带回到京城去,强行把她留在他的身边,她一定会好好欣赏美景。
苏凛尚看到她眉宇之间舒展开了,身体也没有像之前一样紧绷,他也跟着高兴了起来,“这是比较富饶的南方玉城,再走两天就到了盛产珍珠的缘城了,然后再走六七天,就到京城了。路上是有点闷,不过你稍微忍着点,你想要吃什么,也可以提前告诉我,等到城镇或者是村庄上我给你去买。”
沈之月没有什么触动,“不用了,我没有什么想吃的。”
然而她的心思却变得活泛了起来,她和赵明珞之前商量的,买通贼寇打劫苏凛尚的货船,他们选中的地点就是玉城和缘城之间有一处水流很是湍急,河道狭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地形可以说是很险峻了。
不对,也不能说是买通贼寇,赵明珞老谋深算,做事情滴水不漏,又怎么会买通贼寇,他不过是借着别人给隐藏在旁边的段阳山里的贼寇传递了消息。
所以她如果想到从苏凛尚的手里逃脱出去,快到缘城的时候,就是她最好的机会,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苏凛尚的手里,更不会嫁给那个心机深沉的男人,现在爱她的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是以后他看她不顺眼了呢,难道要将她置之于死地吗?
感情太强烈,太有侵略性的男人,她绝对是敬而远之的。
她站在船头想得出神了,身体再次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让苏凛尚不由得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眼神都变得锐利了起来,该不会还是想逃跑,又或者直接跳进河里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吧。”
苏凛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着沈之月流露出幽暗不定的眼神,身上散发出寒冷杀气的时候,都不由得感到害怕,怕她一直想要离开他的身边远远的,又害怕她一辈子都不接受他。
“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绝不会自寻短见。能好好地活着,那还有谁愿意去死呢?我只是可惜,这么漂亮的沿江景色却是我自己欣赏,确实挺孤单的。”
苏凛尚心脏又被扎了一刀,这女人的意思难道他是死人吗?
他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是挺可惜,郑澜身边已经有了如花美眷,那女人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容颜,现在还重伤失忆。你现在心心念念的夫君啊,正在温柔地陪着别的女人呢,他又怎么会发现身边是个赝品呢?沈之月,你别太高估了郑澜对你的深情。男人并没有你想象的对你了解得那么深,顶着一样的脸那个人就是你。”
沈之月心里也不痛快了,她锐利地瞪着苏凛尚,“那又如何,就算郑澜有了别的女人,我可能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以后的生活还会继续下去,我不会一跌不振。但是你想趁虚而入那可就难了,我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容易打动的女人。”
“既然你知道我嫁给郑澜,是因为他能保住我的性命,那你又哪里来的信心,我会愿意嫁给你,甚至我会爱上你呢?爱情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郑澜忘了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肆意快乐地活着,一切就足够了。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跟你有任何的牵扯。”
苏凛尚被她气得不轻,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没关系,我要你的心做什么?只要你能让我快乐就够了。沈之月,你是个聪明人,不管是自寻短见,还是想着从船上跳水逃走,都是极其愚蠢,及其行不通的行为。顶着你这样娇美漂亮的脸,真的要落到那些贼寇的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在乎你的感受的。”
沈之月忽然就没有了继续散心的欲望,她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来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苏凛尚强势地搂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不顾她微弱的挣扎,直接把她带回到了房间里去。
“沈之月,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究竟是你能从我的手里逃脱掉,还是我顺利地娶你为妻。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的那一个,我们耐心走着瞧。”
“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嘛,我也同意笑到最后的人是赢家,不过你觉得一定是你吗?”
她靠坐在床头上,又被灌了一杯加了软筋散的茶下去,之前才恢复的那一点点力气,又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苏凛尚被她刺激得不行,哪里能承受得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担心害怕再留下来,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揍她,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之月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在心里默默地说道,郑澜,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到底有没有认出来那个赝品不是我?你会不会来救我回去?
难道她真的要落到苏凛尚的手里,不管怎么逃脱都逃脱不开吗?
时间流逝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郑澜和赵明珞的人一路没有停歇地让人追赶苏凛尚,终于在第四天晚上的时候,派出去打探情况的人终于传回来了好消息。
苏凛尚他们的船就在前面二十多里的地方停歇,也就是说他们很快就能追上沈之月了。
赵明珞沉着冷静,倒是郑澜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恨不得立刻继续狂追,尽快从苏凛尚的手里把妻子救回来。
“郑澜,你能告诉我接下来你究竟想要怎么做吗?我要确保沈之月她安然无恙地被救回来,不希望你冲动鲁莽,让她陷入一种危险的境地。苏凛尚平常看着风光霁月,优雅从容,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主,所以营救沈之月的计划一定要万无一失。”
赵明珞的敲打,就像是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将郑澜心底的激动浇得透心凉,也让他彻底地冷静了下来。
他将地图拿出来,细细地研读起来,陷入了沉思之中,像是在思考究竟怎样才能将妻子救出来,又要以怎样的办法。
过了很久以后,他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落在一片区域,“我记得这里水流湍急,河道狭窄,周边都是密密麻麻买的森林,人迹罕至。而且这里离玉城和缘城都有一段距离,不妨在这里设下埋伏,将苏凛尚连同他的侍卫在这里一网打尽,让他有来无回。”
“我能在水底设下一些机关算计,让苏凛尚的船漏水,到时候他自顾不及,混乱之时,就是我们救下月儿最好的时机。”
郑澜的眸子里涌过狠厉的光芒,谁跟他抢女人,他就要跟那个人拼命,绝不含糊。
“依着苏凛尚谨慎多疑的性格,沈之月她现在的情况肯定不会太好。我猜月儿她一定是中毒了,要么是被软禁起来,身边有懂武功的丫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又或者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出不来。不然凭着月儿聪明的劲儿,她应该会把消息传出来的。”
赵明珞的分析,让郑澜心里更加担忧和难过,“苏凛尚要是敢伤害月儿半分,我绝对会把他的头颅给砍下来,那混蛋!”
“我们继续追他们,不过也不要跟得太紧,省得被苏凛尚发现了,打草惊蛇。赵大人,还麻烦你给我一批人,我去困虎滩这里设下埋伏,不管有多么艰难,不管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把月儿平安地救回来。”
赵明珞对郑澜倒是刮目相看了起来,“你倒是和沈之月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们夫妻的默契挺足的。设下埋伏就不用了,之前我已经让人在那里设下埋伏了,只要等到苏凛尚的船只过去,他绝对会脱下一层皮来。那里会有贼寇帮我们的忙,我们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能把月儿给救回来的。”
郑澜满脸震惊,“月儿她和你私底下已经商量着要对付苏凛尚了吗?”
“她很爱你,为了害怕苏凛尚再耍阴招陷害你刁难你,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让苏凛尚忙得焦头烂额,再没有心思来对付你。所以郑澜你一定不要辜负她,更不要伤害她,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