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沉稳老成的模样跟裴述青一模一样,扫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才对陈岚芝说:“爸睡着了,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早再过来。”
陈岚芝点着头同他告别。
裴敬辞走后,我犹豫着说:“爸要是睡着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他了吧。改天再来看他。”
“没关系,进去看看他吧。”陈岚芝一边说,一边带着我往病房里进,“你爸爸这些天啊,精神头都不大好,白天也有一大半是在睡着的。你叫叫他,要是叫得醒就陪他聊聊天,总好过头昏脑涨的一直睡。”
我站到病床边,看到躺在那里带着氧气罩的男人。
他的样子看起来还好,大概是被照顾的极好,根本看不出是重病垂死的人,没瘦的脱形,也没满身插着管子,只是睡的很沉,如果不是氧气面罩上时隐时现的白雾,几乎都看不出他还在呼吸。
他得的是肝癌,几年前就确诊了,还去国外治疗了一段时间。
他那么有钱,什么都能用最好的,即便是癌症也不是无法抗衡。从国外回来之后,病情应该是有了很好的控制。可惜没过太久就成了这样,不知道是癌症复发还是其他的并发症,我从没打听过他的病情。
睡着了也好,就算他醒着,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聊些什么,所以干脆也没叫他,就站在病床边,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别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傻愣愣的发了好一会儿呆,我站起身来,走出病房。
关门前,我突然很想回头再看他一眼。可头转了一半,还是转了回来。
算了。不看了。来生再见吧。
不,来生也不要见了。来生,你还是不要再做我爸爸了。
冯亦伦开车送我回家。一路上我都没跟他说话,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发呆,连到家了都不知道。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已经在我家门口停了好半天了,冯亦伦正开着车窗在一旁抽烟。
“到了怎么也不叫我!”我瞪着他埋怨。
“谁知道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想下车,就陪你坐一会喽。”他一边说一边吸了口烟。
我心情没由来的烦躁,就没事找事的找茬说:“谁让你抽烟了!你不知道我闻了烟味就想吐吗!”说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摔了车门走人。
“……我哪知道……”冯亦伦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明明谎称想吐的人都已经走了,还于事无补的掐灭了手里的烟。
刚进家门,就看到玄关摆着一双男士皮鞋。今天出门的时候这双鞋还不在这里,看来是陆晨郁回来了。
这倒是奇怪了,平时如果我们俩吵了架,至少十天半个月之内他是绝对不会回来这边的。晚饭时才刚刚吵的不可开交,这会儿他怎么就回来了。
可我现在没心情应对他,更没力气跟他吵架,只想上床睡觉,希望他老老实实的呆在他自己房间里别来打扰我。
一抬头,我就知道我的幻想破灭了。陆晨郁站在窗边,正脸色阴沉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望了望天。他是晚上跟我吵架没吵过瘾,回来接着找茬的吧,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谁送你回来的。”他冷声质问我。
我心里一慌,刚刚他站在窗户旁边,该不会正看到冯亦伦了吧?应该不会,冯亦伦坐在车子里,可他好像开了窗户抽烟来着……但天这么黑,又离得这么远,就算看到了也未必看得清是谁吧?
可如果没看清,他又为什么发问?难道是已经猜出来我跟冯亦伦甚至跟裴家的关系了?
脑子里一来一回的想着,就迟疑着没答话,落在陆晨郁眼里,就变成了心虚的表现。
陆晨郁脸色更加难看,声音已经明显带了怒气:“盛卿!就算你饥渴难耐非要勾三搭四也给我滚远点!还勾搭到家门口来了!你把我晚上说过的话都当放屁了是不是!”
原来他是把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当成了我的相好!我倒反而放心了。
不过我今天实在懒得跟他说话,白了他一眼,就打算上楼梯回房间。
哪知道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动作简直有些粗鲁,拽的我一个趔趄,对我吼道:“你听到没有!”